十二 逍遥方外去(2 / 2)
“从来未得,又何来舍?”她与阿哑,不过是浮生中飘萍相遇。
霍言无言。共事那么多久,安素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不是薄情,只是情深,偏偏行者的经历让她已经无法享受普通的人生。每多一次爱恨,就多一层伤心。毕竟看着所爱生老病死,而自己终将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好在她霍言已经看开——随缘、随心、混日子。
“轻轻,你已经不是安素了。这一次,你只有一辈子。死后会成为别的生命,这辈子和以前种种都会忘记。”霍言提醒她,也在劝她。放下行者的身份,放下种种,做一个普通人。
轻轻低头,垂首而坐。静默。
霍言,其实我只是害怕。她说,在心底说。
怕呀,怕人世无常;怕呀,怕生离死别;怕呀,怕不能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安素,不是个洒脱的行者;轻轻,不是个洒脱的姑娘。
游船轻暖游弋,顺着东江的流水慢慢慢慢地往东走。到了一处便是下了船。船主人是对年轻俊俏的眷侣,恩恩爱爱地游玩山水。
却是急煞了旁人。
一个旁人是公子西楼。
另一个旁人,自然是良王——梁公子了。只是梁公子倒也狡猾得很,派了人四下寻找,却独独不去青云山探看一眼。
转个眼儿就七日后了。
藏梨镜馆静悄悄的,不见得元妈妈开门迎客,更不见得那位轻轻姑娘。倒是不知怎么的,不知怎么的,公子西楼竟然大大方方地进了镜馆,然后光明正地宣称自己是镜馆的主人。
有人不乐意了。宝贝儿摇钱树跑了,可气死元妈妈了;又跑出个人来抢镜馆这块儿地皮儿,那她可不乐意!
元妈妈撒泼,死命地不肯让公子府的人搬进公子的东西。可真当是一眼见了那位公子,真真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阿哑——”元妈妈在厅里头站着,本做出了誓死不让的姿态,可一见到那人就睁大了老眼。
公子转过身,一脸神色如冰雪,冰丝云锦织成的月白袍子着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风姿卓越。
然而这样一个少年郎,十五岁的少年郎,没有应有的稚嫩,只有莫辩的如星眼眸。高高在上,坐卧云端。
“元妈妈,她留给你的金银不多,十万两黄金。”西楼应说道,“养老够了。”他不留这个人。
“轻轻会回来的。”元妈妈几乎是笃定了。
“所以我在这里等她。”他的心里微不可察的叹息,“藏梨轻轻,十七岁扫榻待客。你知道么,她是我的。”
“不行。”元妈妈当即叫出声,这怎么行。她是妈妈,轻轻不在了,这里说什么也是她的,还有这个会说话了的阿哑,也是她的,没了轻轻,还能养出个阿哑呢。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是轻轻一手置办的,我是她妈妈,我就是主人。”她可不想走。
“是吗?”他向来是不动怒的,因着有什么值得自己动怒呢。
元妈妈,更不值得他动怒了。
元妈妈终于还是离开了凤陵,心、甘、情、愿。
梁公子马不停蹄地寻找着轻轻的下落,大启上下求索。
可惜,那人杳无音讯,似乎从不曾出现过。除了空庭和闻名大启的美酒,还有就是凰水边的藏梨镜馆,仅此而已——证明着曾有一位轻轻姑娘。
公子西楼亦是如此,不过隐晦而深入,蔓延进各地可能与不可能的地方。他笃信她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眉目间流露着无悲无喜的妙曼、看山看水。
只是很可惜。两个月之后,荣城传来消息,有一名叫做轻轻的女子游玩时落水身亡,十七八岁的年龄,身形纤细,容颜如春雪,只可惜溺亡于旻湖。后来人说那位轻轻姑娘酿得一手妙酒,是凤陵人。
良王得了这个消息即刻去了荣城,见到尸身,登时面色惨白,踉跄着神色悲恸。之后,以冰檀玉棺安放尸身,带回凤陵下葬。只可惜半路被人劫去,棺木连同尸身一并丢失。
自此后三年,良王不理朝中事。流转于各地,不知是在寻找什么,直到第五年,他抵达青云山。
青云山上有一座道观,名曰青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