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爱徒心切(1 / 2)
小九不晓得自己现下离太行山有多远,不晓得二师兄是不是已经赶回去将自己被掳的消息告诉师父,也不晓得自己在此处被关了多久,她见那细烛从大半截烧的只剩一小截,感觉到一股困意来袭。鉴于她是夜里被掳,又昏了一阵,而后还被兰清抽了一顿,她猜现在大约已是第二日夜里。
然而她无法入睡,对虫子的恐惧令她神经紧绷,每当她一闭眼,感官便集中到了听觉上,老觉得地窖里充满了稀稀索索的爬虫声。更要命的是,不知不觉中还真有一条蜈蚣爬上了捆着她的锁链。幸而那蜈蚣半截身子趴上锁链后便蛰伏不动,小九死盯着它不敢动弹分毫,生怕它受了刺激又动起来。
强撑起的困意和钻心的恐惧让人心神近乎崩溃,冷汗岑岑。此时她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师父怎么还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门终于开了,外头漏进来的新鲜空气让她不禁深吸一口。然而来的人不是师父,还是兰清。这回她的神情有些凝重,不似先前那般疯魔和不屑。她手上端了个瓷碗,里头是些褐色的液体。
她快步走到小九跟前,眯眼打量了她片刻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是个圣天神女既如此,那便更不可能叫人知道你被关在此处了!”说着,兰清一把掰过小九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将碗中的药汁猛得给她灌下。
小九挣脱不开,被那酸苦的药汁呛得连连咳嗽,不等她问喝的是什么,便觉喉咙一阵灼烧疼痛,声音竟哑了!
“他们来了。”兰清抬头望了望,似乎听到了上头房屋传来的响声。她冷着眼松开小九的下颌,又露出先前的癫狂模样,带了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味:“今天你也尝尝什么叫绝望罢!”
“你”刚一张嘴,小九惊惧地发现,自己失声了。
兰清冷冷一笑,搁下碗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过多久,小九便听到上头传来的声响。隔着石壁的声音很轻,但小九心中的惊惧和阴霾立刻因它一扫而光。
那声音道:“本君前几日走失了一名小徒,听闻她在贵府,望兰昌神君归还。”
师父来了!小九高兴得蹦起来,迫不及待就要喊师父我在这儿,然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余因手脚拉扯而发出的铁链摩擦声,在这封闭的石穴中微不可闻。
此时,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又从头上传来:“帝君失徒确是大事,然而这说令徒在老朽府上却是从何谈起呀?”
帝君未答,只道:“华弦,你确定小九在这?”
华弦答:“确定,师父,这兰清寅时还来找过我说师妹在她手上,我告诉她师妹是圣天神女,叫她快快放人。”
只听兰清的声音委委屈屈道:“帝君在上,小仙哪敢绑架神女呀,我可是听弦哥哥的一回来就将她放了。先前是小仙有私心,可知晓她是您徒儿后我回来立马就放了。先前的罪我认,可我知私押圣天神女是大罪,就是给小仙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啊!您饶了小仙罢,神女眼下说不定已经回江水宫去了。”一番话说得恳恳切切,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都能从声音里感觉到她的万般委屈,不晓得的人听了定要以为她悬崖勒马、悔不当初了。
帝君道:“可本君并未在江水宫等到她。”
兰清想了想,故作担忧地道:“这栾川附近凶兽不少,怕是神女在路上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帝君不若去外头找找?”
“原来如此。”
师父您可别信那蛇女的鬼话啊!小九在下头听了急得直跺脚,落入险境并不可怕,最令人绝望的是外头明明有人在找自己,却不能让他知晓自己在里头。师父若是就此打道回府,保不准兰清下一步就要对自己下毒手以绝后患了,到时候她只需将她的尸首找个偏远处埋了,那就真的一辈子找不着了。
可惜无论小九再怎么用力喊,都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声。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那原本半个身子趴在锁链上的蜈蚣开始蠕动着向她爬来了!
小九见状惊惧万分,胡乱挥动铁链想将它甩掉,可那蜈蚣似是粘在上头一般,巍然不动,且受了惊似的越爬越快。
眼见那可怕的虫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几十对尖足在铁链上规律地前后摆动,每一根足都仿佛踏在她皮肤上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落入蛊妖的虫穴中,里头的蜈蚣比她的手臂还粗、蜘蛛比她的手掌还大,厮杀的时候互相绞缠在一起,以尖锐的腭刺破对方的肚子,流出青黄的浆血。
小九彻底崩溃了,疯了一般猛扯铁链,想要将其挣断。
然而这锁链哪里是她挣得断的,冲撞中原本结痂的鞭伤又被撕开,被镣铐包裹的地方磨得血肉模糊。
她没听到其实帝君又说:“可本君爱徒心切,至今未见小徒便不得不翻一翻你这宅子。左右是本君的二徒弟说在此处,若是没找到人,本君回去自会责罚华弦,叫他来与神君请罪。”
兰昌听罢愣了,这思路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有问题。华弦也愣了,师父这意思是要拿他顶锅?
话锋一转,帝君转向兰清,声音冷厉:“府里有无地窖?”
兰清被他威吓得一时不知该回答有还是没有。
帝君于是心中有数,不再管她,径直闯入。
当帝君破开地窖大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小徒弟正遍体鳞伤地在锁链中挣扎,华弦见此景惊得愣在原地,而身旁的师父已经两步上前。
帝君抬手便斩断她手脚上的镣铐,刚欲检查她的伤势,就被挣脱束缚的小九猛地扑入怀中,呜呜大哭,似乎万分迫切地想要摆脱某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