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2）

“这些……呜呜呜呜，是什么？”

和想象的寂静完全不同，人们痛苦的哀嚎，向奥特战士的求救声，鲜血滴落的声音，军人的愤怒的吼叫，坦克和大炮激烈的炮响，怪兽前进的超声波震动，大楼的倒塌，地面的碎裂，钢筋水泥如同豆腐般裂开，各种各样的声音全部传入到迪迦的耳朵中。

共情。

体会，思考，思维不能动弹，什么都做不了。

迪迦跪倒在地，双手紧紧的爆头，眼睛瞪着大大的，计时器不断闪烁。

死亡时候的感受不断被她所体会，人们临死前不断对她伸手，渴望得到自己的救赎。

然后怪兽一脚才下去，大楼砸下去，钢筋从耳朵中穿入，尖锐的石头穿入眼睛，玻璃刺破喉咙，脑袋被切开。

压死，腰斩，断头，流血流尽，缓慢的等死，沮丧，绝望，希望，渴望，不甘，怀恋，失望，绝望，孤独。

还有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而死去。

老人，女人，男人，小孩，士兵，高贵的，贫穷的，努力的，善良的，邪恶的，全部平等的离去。

怪兽的愤怒，对人类的指责，对被囚禁的痛苦，对世界的疑惑。

眼睛能看的到，什么看得到，在神（？，在英雄（？的眼睛面前，一切阴影无处遁形。

死亡不断的在迪迦的面前回放，那是一次次不同的死亡，每个人的面庞都不同，他们死于各种各样的情况下，生命逐渐消散。

可这并不是迪迦想要听到的，并不是她想听见的。

自我正在不断被抹除，在无数人的离去的怨恨中缓缓消失，迷失于黑暗的边界，光明逐渐褪去。

圆光的意识一会儿成为一个被开来逃命汽车撞死的女孩，她的母亲只能在旁边大声哀嚎而自杀，一会成为被大楼压死无法动弹的老年人，他和自己老伴被巨石压着，被断裂的墙壁分开，无法动弹和对话，双方很近又很远，只能在痛哭中，最后听着双方不断流血的滴落声音中慢慢的死去。

那声音有些像牛奶滴落的时候，鲜艳而粘稠。

“迪迦，你在做什么？怪兽要来了。”zero的声音叫醒了迪迦，坚强的少女不会在这里停下，坚定的使命感把她拉了出去。

“哈……哈……”迪迦喘着气，摇晃着脑袋，将流下的眼泪塞了进去，忍着身体上的痛苦站了起来。

“我没事……已经锁定怪兽的位置……”

迪迦忍耐着这些悲惨的声音，尽可能的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怪兽身上。

“开打吧……呜呜呜……”

死亡的阵痛不断折磨着迪迦的精神，但她忍住了，继续向怪兽的地方冲去。

从这些声音中仔细的寻找着怪兽的存在，身体与空气的摩擦声，脚按下去又抬起来的声音，空气不正常的扭曲，怪兽身体里面的电流，斯菲亚的蠕动，黑暗力量的释放。

细胞的分裂，艾勃隆细胞不断的进化，连这种最为微笑的声音也被迪迦捕捉。

在全面爆发感知的奥特曼面前，怪兽根本避无可避，奥特曼对于这类生物，有着可怕的压倒性优势。

“难怪一直……不要全感官爆发，这么……影响战斗。”

但这也意味着，许许多多的声音和物质变化也会不断的传入奥特曼的耳朵中和眼睛里，在三分钟激烈的战斗里，还要去处理这些复杂的信息，无疑是相当不可取的。

奥特曼没办法调整要听到的声音的数量和大小，封闭感官就如同人类赛耳塞戴眼罩，可是，这方法没办法精确到具体的每一个数值。

一旦放开，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所以，奥特战士的战斗，其实一直都是在无数无法动弹，死去的人类的哀嚎中战斗，她们却无法去拯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不去关注，自我欺骗。

掩盖住，自己放弃拯救这些无辜的人而是去和怪兽战斗来换取拯救更多人的事实，哪怕这些人什么都没做错，即使到那种时候也在相信奥特曼，希望她能过来帮助自己，可是奥特曼不能，面对死亡的人们只能希望到失望最后到绝望，而他们这个过程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言发出的声音全部被正在和怪兽的战斗的奥特曼看在眼里和听在耳朵里。

但是奥特曼不能去帮助他们，而是等着他们去死，放弃他们。

奥特曼不是神，她们也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

对于善良的奥特曼而言，这简直是最大最无可替代的酷刑，对她们来说，宁可去面对皇帝的雷佐利姆光线，也不愿意去面对无法去帮助别人的现实，而且无法帮助也就算了，还要亲手去放弃他们的命，用这些向自己寻求帮助的人的命来换取胜利。

打败怪兽是为了救人，放弃人类来打败怪兽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种战争的残酷足以让每个生活在完美世界的奥特曼崩溃掉，就算不是光之国的奥特曼也接受不了，哪怕身经百战还是接受不了。

不能对死亡感到麻痹和理所应当，是每个奥特曼作战学习到最基本的理念，光也不会让她们麻痹。

因为这些死亡都是因为奥特曼自身的能力的不足，如果奥特曼足够强大，能迅速解决战斗的话，他们又怎么会死呢？就算别人不会责备奥特曼，奥特曼自己也会责备自己，如果哪天麻痹，觉得这些牺牲理所应当，奥特之心又何在？

没有哪个生命是必需被牺牲的，也没有谁能要求他牺牲，决定生命的只能是生命自己。

这也是奥特曼不断去努力，去战斗变强的一个基本的动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