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教授(1 / 1)
众人进入监控室,从监视器上观察审讯室内情况,审讯对象此刻已正坐在审讯椅,手掌自然的搭在桌子上,若有所思状,并没有太局促的感觉。 此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度数极高的眼镜在鼻梁上压出了深深的印子,但厚厚的镜片无法掩盖眼神中的睿智,一副学者气派。 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从脸色判断不像辐射病患者,静静坐着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 审讯最怕就是遇上这种人,心态稳定,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小动作或不适的表现,心理防线极难突破。 内部经过一番讨论,判断常规的黑白脸审讯方式对这种人作用不大,第一轮审讯便由感知能力强化的二队进化探员老鬼,带上一名专家组成员负责,其他人则围在监控显示器前观看。 进入审讯之前,老鬼换了一身普通警服以麻痹对方,并跟专家沟通好,除个别技术上的问题,专家不能直接发问或回答。 两人刚坐下,专家惊讶的看着对方,又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老鬼,忍不住首先开口说: 你你是孙少聪教授? 对方并没有感到惊讶,淡淡的回答:是的。 似乎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专家满脸崇敬之情,颤巍巍的说道: 孙少聪教授,国家科技大学博士生导师,辐射病领域专家,第一代和第二代分离机科研攻关组成员 七年前我上过你的课 这是审讯应该有的样子吗? 我们在审讯,不是朝圣啊,专家先生。 专家稍稍缓过神来,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看向老鬼,示意对方正式进入审讯流程。 老鬼接过话,正色道: 这么说,你是对国家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了。 为什么会参与到这种非法活动? 专家的失态打乱了老鬼的审问计划,面对从气场到学识都呈碾压姿态的审问对象,老鬼提问的很小心,尝试用开放式提问试探对方态度。 对方并没有急着回话,思考了十多秒才缓缓开口: 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 对方显然不愿配合调查,并不想进行过多陈述。 你作为大学教授,也是国家重要科研团队成员,收入本就不低,即便要赚快钱,也有很多方式可以选择,为何偏偏选这种最恶劣的? 这次孙教授并没有思索太久,直接回答道: 一开始我以为是研发顾问方面的工作,进入厂区后已经被控制住,没得选择。 如果犯人连动机都不愿意说明,后续关于案情的陈述可信度会非常低。 老鬼表情闪过一丝轻蔑,或许感知到一些东西,道: 分离机的来源你清楚吗,是你协助组织者获取分离机的,还是只负责教他们操作? 我不清楚分离机的来源,但那是米国产的一代机,单体提取率只有三支注射量,而且机器有瑕疵,一般操作人员能提取出两支注射量就不错,我能确保三支的提取量,但参数的动态把控难度很高,我也在尝试教他们操作。 你跟这个团伙的合作模式是什么样的? 孙教授并没有过多思考,直接回答道:他们是因为分离机有瑕疵才找到我的,属于一次性的合作,我负责操作仪器,确保单体提取三支注射量,并教会他们的人使用。完成以后他们一次性给我两千万现金。 只是现金,没有承诺给你介质吗? 我自己已经免疫,父母很早就不在了,灾变没多久妻子也因辐射病去世了 此刻,孙教授微微顿了顿, 我儿子一个月前也死于辐射病所以,我不需要介质。 监视器前的张懿立马安排探员核实情况,孙教授的家庭成员情况,尤其是他儿子。 老鬼接着说说:孙教授,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你知道国家对于分离机的管控是极其严格的,这次发现有人私下持有,问题很严重,当局也非常重视,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你能协助我们捣毁这个团伙,制止分离机的流通,就属于戴罪立功了,加上你的身份特殊,当局很有可能会既往不咎,让你从新回到工作岗位上也不是不可能。 听过以后孙教授不置可否,侧着头问道: 这事相信不是你们治安所能决定的吧? 说的很直白,但这话没毛病。 在这种高智商并且心理素质极好的嫌犯面前,常规的审问套路就是笑话。 但换了谁,听到这种语带挑衅的话都会感到不爽,老鬼厉声道:
孙教授,我敬重你曾对国家做出的贡献,但这是非常严重的罪案,希望你重视一点,并且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虽然无权决定对你的惩罚,但如果你能配合办案,起码我们可以帮你求情,争取宽大处理。 见老鬼摆回了审问应有的样子,孙教授也不饶圈圈了,直直腰,用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大概三个月前,一个名叫林溪贵的掮客主动接触了他,刚开始是说代表国外一个私人研究机构,有些关于分离机的问题想找他帮忙处理,问题解决以后支付两千万报酬,是私活,解决问题就可以,不用露脸。 这位林溪贵显然是对他做过详细背调,不论是学术层面还是家庭层面。 当时对方主动说可以预付一百万现金作为诚意金,只要肯帮忙处理,不管问题解不解决得了都不用退回,而且全程在国内处理,不太影响日常工作。 当时他儿子辐射病已经发展到晚期,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考虑到这些年忙着科研攻关,一直没有好好陪陪儿子,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内心是比较愧疚的。 另一方面想到自己尽心尽力付出,国家虽然给他这种重要岗位的唯一亲属优先注射了介质,但三针以后儿子并没产生免疫反应,按规定就停止注射了,要把介质留给其他能产生免疫反应的人。 想想觉得有些不值,还不如趁有机会赚些钱,对自己好一点。 所以就决定收了这笔钱,带儿子四处走走。 儿子一直希望可以做一次房车旅行,买了房车以后,两个多月前就带儿子出发了,后来到了雪区,儿子病情恶化,主要脏器已经开始液化,太痛苦,就随了儿子的意愿,安乐死了。 儿子死后,他一直呆在当地,十几天前林溪贵主动上门找他,说要开始工作,才回到本市。 旅行的这段时间他手机一直关机,原来林溪贵一直派人跟踪他们父子俩。 回来以后,林溪贵便直接带他去了那个厂房。 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科研工作,而是操作一代分离机进行活体提炼。那里全是林溪贵的人,并且自己知道了他们分离机的事,不配合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所以硬着头皮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了。 经过几天时间的调试,三天前才开始正式运作。 期间林溪贵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而单位那头以为他还在旅游,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对于分离机的来源,还有林溪贵团体的运作情况,他并不清楚,因为就算想了解,对方也不会告诉他,所以并没有刻意去探听。 听完孙教授的陈述,老鬼敏锐的提到:他们为什么要你教其他人操作,你不怕教会他们以后,就把你灭口了吗? 此时孙教授罕见的表现出情绪,那是一种淡淡的不屑,道: 那台机器其实很不稳定,提炼的参数很可能随着机器老化而变动,杀了我那台机器用不了多久就废掉。 我授予他们的是鱼,而不是渔,少了三点水。 老鬼望向专家求证,专家颔首道: 是的,一代机的介质提取还不能实现智能化动态调整,输出不稳定,需要定期进行调试,三个注射量已经是理想状态的上限了。 完成第一轮审讯后,几人连同两位专家进行案情讨论。 付长官:你们对他的口供怎么看? 老鬼首先回答:整个审讯过程他情绪波动很小,是在刻意控制,隐藏的情绪主要是忧虑,尤其说到他儿子的时候 另外也完全没感知到悲伤的情绪,所以他儿子应该没死。 他说的情况已经跟单位核实过,一个多月前请假陪儿子去善终旅行,说要好好陪儿子,不想被打扰,所以一直没开机。因为是拿着现金开房车旅行,所以这段时间没有任何电子支付或入住酒店的记录,然后其他家庭成员的情况也都对得上。张懿看着资料回答道。 他儿子的遗体呢,有没火化记录。 没有,他说儿子去到雪区后被当地风土感化,选择天葬。 付长官:看看他沿途有没去医院商场等公共设施,查查监控记录核实一下。 好的。 这个林溪贵找到了吗,还是在现场被击毙了? 被击毙了 付长官沉声道:深查这个林溪贵的资金往来还有生活轨迹,虽然做这门生意一般都设有防火墙,但事关重大,还是深入挖掘一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目前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孙教授了,严加看管,派人到他单位再查查,看看还有没其他有用线索。 另外他儿是关键,感知的判断是比较可靠的,他儿子没死的话,很可能是被幕后的人控制住了,那这位孙教授必定隐瞒了重要情报。 付长官说着陷入了沉思,两眉之间的川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片刻,似乎下定决心,道: 不管他对国家做出过多大的贡献,这么严重的案件,对他仁慈就是对其他市民的残忍 不用对他客气,安排好人手,72小时疲劳审讯 在两位专家诧异的眼光中,李成蹊肖彬张懿几乎同时起立,有点迫不及待的咧起牙,激动的回话: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