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新生(2 / 2)
涂山月有些担忧地看着萧寒衣,却注意到此时萧寒衣的眼中并无神采,只是黑沉沉一片,他的意识依旧没有清醒过来,而因为枕头略高,此刻涂山月看得出金针的针尾正在他的脑后微微震颤着,仿佛随时都会因为不堪重负而迸射出来。
金针如果强行出脑,人不死也要变为白痴。
涂山月按捺住了一声将要出口的惊呼,只见梁兴扬出手如电,捏住了那根金针捻动了两下,另一只本放在萧寒衣额前的手也很迅捷地在他周身几处大穴上点过。他猛地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涂山月幻觉看见了他眼底有化为实质的湛湛精芒。
梁兴扬与萧寒衣对视一瞬,萧寒衣无神的双眼遽然亮起,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梁兴扬的手下微微用力将那根要命的金针从萧寒衣脑后拔出,金针埋入萧寒衣脑内足有两寸长短,拔出的一瞬却无血迹,只有针尖上闪烁着一点暗红的光芒。
“萧寒衣!”梁兴扬厉声喝道。
这一声落下,萧寒衣的眼中便又有了神采。只是旋即他神情便显得有些茫然,四顾一周道:“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梁兴扬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已是冷汗淋漓,他伸手在萧寒衣面前晃了晃,便叫他成功再次陷入了沉睡,不过这次只是普通的沉睡而已,对身子是没任何妨碍的。
涂山月喜极而泣。
她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而后好容易从抽噎之中挤出了谢谢两个字。
梁兴扬疲惫地笑了笑,道:“我们的运气都还不错。”
他说八成的几率,可毕竟还有两成失败的可能性,而失败的后果他不愿意去想。
至于为什么对涂山月如此尽心竭力,大抵是想起自己曾经的无奈来,那时候要是有谁能帮帮他不,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谁也帮不了他,他曾经无数次地回忆起那一刻的场景,近乎于自虐一般把每一幕都烙印在脑海里,可那是一个无解的局。
世间无解的东西,或许名为命运。
但如今他总算是救下一个人来。
“重塑之事我没什么头绪,但至少这一世,甚至于往后许多世他都可平安顺遂。”梁兴扬的神色有些疲惫,方才的高度紧张耗损他许多心神,眼下他是一动也不想动,不过还是给涂山月让出了地方,叫涂山月近前来仔细看着萧寒衣。
涂山月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是不怎么样的,不然不会生了一张叫妖皇十分注意的脸,也不会有这千年的颠沛流离和不敢近前,但是她居然能遇见梁兴扬这样一个肯尽心尽力帮她的人——她怔怔然半晌,才想起自己先前随口许诺的谢礼。
那时候不过是觉得梁兴扬这样的人物,手上挂着一串琳琅满目的珠宝十分有趣。她隐约知道那大概不会是梁兴扬的爱好,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她也没有探听,涂山月是个很敏锐的人,能觉出梁兴扬虽然性子温和内心深处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便是玄灵怕也碰不得有些地方。
这串有些古怪的珠宝,大概也在其列。
她从乾坤袋中翻找出了那颗翡翠,道:“我知道你并不是想要什么,只是这东西若是于你有用我总会更心安些。”
梁兴扬本想推拒,他总是不缺路费的,便像是玄灵先前心中所想,若是实在没钱了哭上一场便也是了,虽说他还从未到那样窘迫的地步去,至于一般的珠宝玉石并非他所需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天下游荡这许多年而未曾搜罗齐全。
但是看见涂山月手中那一颗色泽浓绿的翡翠之后,他的神色却忽然变了。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他低声问道。
涂山月见他变色,却是觉得十分纳罕,半晌才道:“说来算是个笑话,你也曾在天剑山看见过我的过往,那时候妖皇对我势在必得送来许多东西,我想着总有一日要回来复仇偷偷捡走了这么一颗翡翠留待感知他的气息,只越修行越发觉那是天方夜谭。”
梁兴扬的表情渐渐松弛下去。
他低声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