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夺子(1 / 2)
玄灵还是难以忍受这样刺耳的声音,她皱起眉头来。
“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会给它加上一个封印,免得它再影响你或是别人。”梁兴扬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琥珀,此刻其中那一线血色像是疯了一样正来回打着转,但是转来转去,似乎总有细细的一线不屈不挠地往前指着。
于是梁兴扬也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玄灵只能跟在后面,她没有别的选择。方才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便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的腕子,提醒她如今不过是一个行动自由些的囚犯罢了,戴着看不见的镣铐,锁链的另一端正在这个可恶的家伙手里。
梁兴扬停下脚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叹息。
“果然如此。”
他低低道,声音总带着几分悲悯的意味。
玄灵四下一打量,便知道梁兴扬何以是这样的神情,因为此刻他们脚下正是一座新坟,坟上洒落的纸钱还不曾被风完全地吹散。
“怎么?”玄灵也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你是想说他的确是一个恶人?”
“不,我不会因为一件事去否定一个人。”梁兴扬蹲下身来,他半闭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按在坟头新土上,夜色下这一幕看上去有些渗人,仿佛梁兴扬是一个真正的鬼,可是梁兴扬看起来并不在乎,他不知是在感知些什么,嘴角带着悲凉而无奈的弧度。
“尤其人是那样复杂的存在,用黑白善恶去界定,便太武断了些。”梁兴扬像是在感慨眼前事,也像是意有所指。
玄灵不知道梁兴扬能感觉到什么,她只能感觉出这里很干净,没有徘徊不肯去的游魂,只有那一股很纯粹的怨气。奇怪的是她此刻又听不见四面的鬼哭之声了,似乎只有在日夜交替的时候那声音才会出现。
虽然此刻梁兴扬是不应该被打扰的,可是玄灵一贯的不管不顾,她想到了便要问一问这是为什么,而梁兴扬虽然看上去是在全神贯注地做些什么,也还是回答了玄灵的问题。
他说:“是的,只有日夜交替的时候,才可能有人听见那些声音,因为琥珀中的流萤其实没有完全死,它正在不断地活。日出而生,日落而亡,而后在漫长的黑夜中被逆转生死,在出生和死亡的那一刻,这其中的怨气便会透出来,变成你听见的声音。”
“这不可能。”玄灵悚然。“世上不会有死而复生之事。”
“是啊。”梁兴扬点一点头。“说生死或许不准确,可以说是那已经死了的流萤,精神依旧在这其中轮转。”
这么一说似乎便很好接受了。玄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往前看他的一生。”梁兴扬淡淡道。“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怨气,又是对着这样一个医生——我已经看到了。”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琥珀,在上面凌空画了一个什么符。
而后琥珀的表面便像是水波那样渐渐荡漾开来,玄灵有些惊讶地看着梁兴扬,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术法,此刻梁兴扬看着倒是终于是妖类了,因为手段是足够的诡异。
那一线血色忽而浮了出来,而后拼命朝这座新坟冲过去。
当然是没能成功,梁兴扬不过轻轻巧巧地一伸手,便给拦了下来。这一幕还是有些超出玄灵的认知了,因为那一线血痕不过是无形物质的一缕怨气,梁兴扬是凭什么能捉住它?
而梁兴扬显得也不大好过,他的脸上渗出一点汗水来,还不得不把琥珀抛在了一旁,以便空出一只手来回援自己,他感受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逼近了他的心脏,这点怨气当然不足以伤害他,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决不能被怨气所影响的。
怨气是世上最无孔不入的东西,谁心里能没点怨恨呢?尤其是一个被人和妖一并不容于世,不知颠沛流离了多少年的他。
他其实对能否完全把这块琥珀变成个能用的模样并没什么把握,只是尽力一试,不想一出手便察觉到了其中的棘手意味,然而到了这个地步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那一线血红正在他手中疯狂地扭动着,而梁兴扬不过看着,在外人眼里便是很高深莫测,似乎是全然地无视这东西了。
只有梁兴扬自己知道其中的辛苦,不过这幅做派要是能镇住玄灵的话他倒是很乐意,只可惜以他对玄灵眼下仅有的了解,要镇住这个丫头显然不是这么简单便能办到的,或许今后他和那些道士交手的时候要是被迫掏出什么压箱底的东西来才能做到这一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