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明宫(2 / 2)
梁兴扬一步步走过去,白衣男子脸色也愈发的不好看,若不是绑得实在结实加上心中一口气不肯消解,怕是已要来求饶了。
许靖远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梁兴扬说那话的时候他脑海里也一时间闪过了许多血淋淋的画面,只他虽与梁兴扬说了不过几句话,依旧莫名存了一些信任之意,不肯轻易把梁兴扬往那等不堪的方向去想。
白衣男子最后把心一横,心想自己今日为复仇而来,死后必能得了褒奖,说不得便可上到明尊所说的极乐之所去,便也没什么可怕的。
“光明宫的人确实硬气。”梁兴扬淡淡道。“你是光明宫的什么人?咱们见了这么一面,总要叫我知道名字吧?”
不知这算不算什么剑下不留无名之鬼的规矩,白衣男子到了这时候却更硬气,一咬牙道:“我是光明宫持世明使苏莱曼。”
许靖远听了不由得想笑,这光明宫毕竟是个化外之地出来的,起的名字古古怪怪,哪里有人管自己叫什么吃屎——他正要说话,梁兴扬的目光却忽然转过来,那一眼吓得许靖远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妙风手下的人。”梁兴扬点一点头。“我放你回去,告诉他要找我的麻烦亲自来,要不把你们宫主叫来也好。”
说完他就把苏莱曼松了绑,这叫苏莱曼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可从没见过肯把对着自己喊打喊杀的敌人给放走的。
见苏莱曼眼中惊异神色,梁兴扬懒懒道:“你们光明宫也算是有所作为,肯救几个人的,所以你罪不至死,我不杀你。”
苏莱曼也不知是信了梁兴扬这话还是真的胆大,当下竟反驳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只有明尊才能审判世间罪恶。”
梁兴扬不怒,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说明尊肯审判罪恶,他们说善恶因果有报——可你们做的,不都是所谓的‘审判’么?一言定了旁人生死,在你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下有个妖怪和你们做一样的事情便不成了?”
他问得凌厉,苏莱曼却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角色,只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对手,恨恨站在原地踌躇半晌,终究还是一转身便走了。
这走倒是走得干净利落。
许靖远正琢磨着刚才梁兴扬那一眼是个什么意思,却听见梁兴扬道:“你刚才是想了什么俚俗笑话吧?不要当着那些人面说出来,说出来便是一场上天入地的追杀,那些人虽也肯降妖除魔,性子倒是都孤拐执拗得很。”
这话说得郑重,才叫许靖远觉出后怕来,那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若是自己遭追杀只怕是走不出几步的。他正琢磨着,忽然觉出梁兴扬说完这话便自顾自已经走出去很远。
许靖远头一次见到这么有本事的,虽说是个妖怪,可似乎不像是旁的妖怪,竟是站在人族这一边的,这许靖远可从未见过。他心中疑问颇多,不想这么就与梁兴扬分别,两步赶上去时,四野里忽然起了一场大风,卷起漫天的尘土来。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梁兴扬捏着那一块煤玉,一面走着,一面像是在神游天外。
方才的事其实对他来说并不罕见,一路走来,总有些一腔热血的认出他不是人类便喊打喊杀,有的几步便甩开了,像今日这样他顾不上时便叫人跟得久些,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他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幽州城里,向世人把那个持续了千年之久的弥天大谎揭开。
为此他已经筹划了许多年。
梁兴扬摩挲着手里光可鉴人的煤玉,上头似乎还有那只乌鸦的体温。不过他也知道,那终究是他的幻觉。
一阵风吹过,露出他一截略显得伶仃的腕骨,但看那腕子倒是很像一个女人的,不仅是白了些,更因着上面缀着一条链子,上头镶嵌了各色的石头,看着像是女人家才会用的东西。
他低头把链子转过,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在上头一握,便把那块煤玉也镶了上去,煤玉落在链子上却是自动小了一圈,想来那链子也不是凡物。
这么一会的工夫,梁兴扬已经到了城镇之中。这城里也有道观,虽不比白云观誉满天下,看着应该也是有本事的,因为此地看着还算兴盛,想来是能抵御妖潮。
他本不愿多留,却在路过一处深宅大院时略略住了脚步,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