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雪村尾声（2 / 2）
母亲不在乎雪酒节，也不在乎素材，只在乎他的安全。
布里心中满是后怕。
幸好他没事。
更幸运的是，最终他还是从救他上来的拉亚那得到了青碧果。
布里下定决心，不再冒险行事，不再让母亲担心，要帮上母亲的忙……在那之前，他要先用手中的青碧果，酿出最好的雪酒，回报村子里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大家和救了他两次的旅者们。
布里也确实做到了。
加入了青碧果的雪酒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清香，闻不到什么酒气，反而却像是草叶碾碎后散发出的清新味道。被酒香吸引而来的人们排成长龙，等待着品尝这格外诱人的美酒。
突然，布里在远方看到了被人群吸引来的拉亚和希莉丝。
他顾不上眼前排队的人群和冲他叫嚷的伙伴们，拿起两个新木杯子装了两大杯酒，向两人跑了过去。
拉亚和希莉丝正在好奇着这一家门前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人，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钻出人群，手中还举着两个木杯子。
“布里！”希莉丝惊奇叫道，“这是你们家酿的酒吗？”
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递上了手上装满青色酒液的两个杯子。
“这是给我们的吗？谢谢你，布里。”拉亚和希莉丝惊讶地接过酒杯，低头望去，木杯中的酒液呈现罕见的淡青色，没有什么浑浊和杂质，清澈地可以看见杯子的底部。
拉亚和希莉丝对视着笑了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顺滑，明明弥漫着酒味，入口却没有了酒精的刺激感，顺滑的口感不带半点杂质，清甜的韵味从舌尖冲上鼻腔，根本不像是在喝酒，反而像是在喝果汁，只有全身开始发热的血液，才能证明他们喝下的的确是酒。
拉亚放下木杯，布里紧张地看着他，满眼期待。
他想了想，竖起了大拇指，对小男孩说道。
“不错，特别好喝。”
布里点了点头，原本性格开朗的他在这时好像却窘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羞赧地对两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便跑回了人群之中。
“这是怎么了……”拉亚看着布里跑开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说错话了？
希莉丝看着挤进人群中的小男孩，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笑了出来。
……
最后，毫无疑问，布里家的雪酒赢得了这一次雪酒节的冠军。
拉亚和希莉丝在之后品尝了其余十余家的雪酒，尽管这些酒各有风味，有的带有浓郁的酸甜味道，有的闻起来香气四溢，很是奇特。
但也确实没有哪一家能比布里家的酒更好喝。
到了傍晚时分，布里家的酒桶旁已经堆满了来自村民的“认可”，像是野菜，兔子腿，山果之类的堆成了一座小山，还能边边角角里见到小孩在玩的木头玩具。
看来就算是布里那些嘴上不服输的小伙伴们都认可了他，
村长在人少的时候也悄悄来过一次，放下了一袋粿粒当作自己的一票便离开了。
太阳在热闹之中落下了。
铛——
铛——
铛——
随着敲钟人大力敲响村子中央的大钟，布里家装酒的大木桶被抬到空地之中，井边生起篝火，温暖的火焰照亮周围，白烟缓缓上升到夜色之中，像是天空和地面之间连接的一条白色通路。
村民们欢呼着围着篝火，三三两两地坐着，有人开始带头唱起了拉亚听不懂歌词的歌谣，篝火旁特意空出了一块空地，村子里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手挽着手在空地上跳起舞来。
他们衣着并不华丽，也不精美，仅仅只是染色的兽皮和粗布，但他们脸上却全是笑容，大声地唱着，喊着，跳着。
拉亚和希莉丝也早早来到了篝火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手里还拿着装满了酒的杯子。
希莉丝像是有了些醉意，篝火的温暖光芒在她脸上映出一抹酡红，她看着跳着舞的人们，眼睛亮亮的，抱着膝盖，聚精会神地看着。
这和她曾经去过的聚会完全不同。
没有社交的辞令和话里藏锋的交流。
也没有守候一旁的侍者和摆盘漂亮的食物。
只有大声的叫嚷，大声的歌唱，热烈的挽手舞和温暖的篝火。
“你知道吗？”
“嗯？”
拉亚笑着举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酒，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她的金发蓬松地散开，在火光下显得愈发璀璨，同样金色的眸子里映照着热烈燃烧的绯红色，流露出一种勃勃的生机感。
“我在雪猪平原上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完全信任你。”希莉丝转过头，盯着少年蔚蓝色的眼睛，笑着说道，“我那个时候，好害怕你也会害我，就偷偷在吃剩下的雪猪骨头上放了标记，埋在我们路过的地方。”
“我在想啊，假如我发现了你要对我不利，我还能通过埋下的标记自己认路逃跑，逃脱控制。”少女嘟囔着说道，视线飘忽着，像是连眼睛也喝醉了酒，“很天真吧，明明雪猪平原这么大，就算我埋下了标记，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我还是害怕你会害我。”
“怎么会呢？”拉亚笑着说道，“你和我那时也没认识多久，有警惕不是好事吗？”
“后来啊，后来我就不怕了。”希莉丝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像是说给拉亚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怎么会有害你的人，愿意和你一起拼命战斗呢？我看到你躺在雪地上，身下是一地的血，手也被人打断了，怎么叫都没反应，晃也晃不醒，我好怕你就这样死掉，好怕好怕，明明你只是和我刚刚认识，你就能为了我的事情，拼命战斗，而我却还在提防你……这不就显得我像个坏人一样了嘛！”
“不是，我真不是单纯为了你才打……”拉亚有些错愕地反驳道。
“我不管！哪有人会因为别人的事情做到这种地步！”少女一把拉过身边人的手臂，张牙舞爪地说道。
拉亚没有理会希莉丝的反击，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并不只是因为说你是好人才会帮你……我的确也有一份希望以后你能在王都帮上我的心思，毕竟你也说了，你们家在王都是大贵族，这样说来的话，我也在用心不纯，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哪有这种坏人的……”
希莉丝嘟囔着，轻轻把头靠在拉亚肩膀上，拉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回应。
“那你也说你像个坏人一样嘛。”
“好吧……那我们就都是坏人了，这次就算打平了。”
火光穿过蹦跳的影子，闪烁在两个人交错的身形上，沸腾的吵闹声之中，莫名其妙地在某个角落里出现了舒服的沉默氛围。
过了一会，拉亚突然站起身来，对着身边茫然的醉酒少女伸出了手。
“来跳支舞吧，坏人小姐。”
希莉丝愣神了一下，随后，她笑着握住了眼前的手掌，站了起来。
“我的荣幸，坏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