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人家（1 / 2）

这已经是张伟醒来后，第三次经历这种场面了。

门外众人在刘思桐的带领下一路小跑，陆陆续续闯进房间，然后相继扑倒在张伟面前，发出噗通噗通的声响，接着高声齐呼：

“吾等恭迎灵宗大人仙魂下界！”

张伟还是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等他慢慢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跟下饺子似的，密密麻麻跪满了二十几人。

这二十多人着装打扮各有不同，衣服款式虽然大同小异，但衣襟颜色显然象征着某种身份地位。

张伟猜测，不出意外的话，这群人应该是按照所谓的“灵教品阶”排序进门的，要么就是师父在前，徒弟在后。

距离张伟最近的是两位长者，年纪稍长的一位已经满头白发，恐怕至少也是年过七旬；旁边那位虽然头发还是黑的，但也同样不免两鬓斑白，估摸着怎么着也有五十多了。

他心说这可不好，不管对方是按什么辈分算的，又或是这地方有什么奇怪礼节，这些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这么弄下去，自己是可要折寿的。

“大家快起来吧！咱有话好好说，如此大礼，我这实在是受不起啊！”

有几个人抬起头来，虽然声色各异，但无一不是激动万分。

“受得起！受得起！灵宗大人当然受得起！”

“终于……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若灵宗大人受不起，这世上就再也没人受得起了！”

“灵宗大人！……呜呜呜……灵宗……大人……呜呜呜呜……”

张伟略显尴尬，连忙从床上蹦了下来。他脸皮虽厚，却还没有厚到那个程度，好几位老人家都在地上跪着，自己怎么好意思舒舒服服的床上安坐。

“这个……这个……”

张伟急得抓耳挠腮，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朝旁边站着的黄天初投去求助的目光，渴望从黄天初的眼神中，找到收拾这幅烂摊子的办法。

可不知是黄天初会错了意，还是他成心想看这位灵宗大人的笑话，在二人对视了足足两秒后，这位“破锣嗓子掌控者”居然直接咣当一声跪下，和众人一样，喊着什么“灵宗大人”之类的话，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张伟心里暗骂一声，心想这会耍嘴皮子的人，果然在关键时刻都是靠不住的。

“大家还是先起来吧，先起来……老人家，来，我扶您起来。”

为首的老者显然年事已高，体态也比较丰盈，在张伟几乎用尽全力的搀扶下，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伟这才发现黄天初没有说谎，自己身上穿着的袍子和这位老者几乎一模一样，手感也十分相近。

唯一的区别是，张伟身上这件，衣襟袖口缝的是金色丝线，而老者缝的却是紫色。

老者双手紧紧握住张伟的手腕，浑身因兴奋而不停地颤抖；两只眼睛虽然昏暗，却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仿佛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对着张伟一吐衷肠。

而张伟却只觉得，老者殷切的目光，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老人家，您老……这个……今年高寿哇？”

老者松开张伟的手，将不住颤抖的双手缓缓合十，语调中极力克制，却终究难以掩饰激动的心。

“回灵宗大人，小徒今年，七十有三。”

“呦，这七十三、八十四的，您可得注意身体了。”

“承蒙灵宗大人挂怀……”

“老人家贵姓啊，怎么称呼？”

“灵宗座前不敢言贵。小徒贱姓周，周博，博学之博，乃是灵宗大人座下大祭祀。”

“原来是周老先生，失敬失敬。”

周博面露惶恐之色，低头答道：“小徒才浅学薄，万万不敢妄称‘先生’啊！”

张伟嘴角微扬，柔声说道：

“周老先生过谦了。您一把年纪，所知所学，必然比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要多、要广，思考问题也肯定比我们想的全面，这一声‘先生’，您绝对是担得起的。”

灵宗大人的一番话，似乎让周博备受鼓舞，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激动万分，几乎立马要哭出声来，喊了一声“灵宗大人”后又弯下腰去，打算再次跪拜。

张伟连忙伸手搀扶。

“哎别别别！你们总这样，我是真不好意思了。大家也都赶紧起来吧！”

周博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显然还算不错，胖而不虚，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把气喘匀了。他再次合十双手，高声答道：

“灵宗大人有命，吾等自然遵从。”

旁边的黄天初自打跪下就是一副乖巧模样，规规矩矩，一言未发，这会儿反应倒是够快，周博话音刚落，他便直起腰杆带头喊道：

“灵宗有命！万死不辞！”

接着，屋子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灵宗有命！万死不辞！”

“灵宗有命！万死不辞！”

张伟咬牙切齿看着黄天初，心想这家伙倒是会审时度势，是个做汉奸的好苗子。

众人陆续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各自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然后左手掐右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身前，乖乖等着灵宗大人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