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扇阴风 点邪火(1 / 2)
真医堂。宽敞的大厅。药橱贴着四周墙壁林立,几个坐堂医呆坐着,药工们大眼瞪小眼,站在柜台里。楼梯一级连一级,通往楼上。
堂主厅,宽敞,古雅,既是诊室,又是会客厅。正中供奉着“神农尝百草”的图画,下面是条案,摆放着小香炉和供品,清香缭绕。条案前,放着拜垫。南侧,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为切脉诊病之处。北侧,摆放着茶几和几把太师椅,为招待客人之处。厅内摆放着博古架、书橱、落地屏等陈设。书籍、古玩琳琅满目。厅中展现出书香、医道的文雅而高贵的气派。
此时,南宫仁耷拉着脑袋,像热锅里的蚂蚁,慌乱地踱来踱去。猥琐的形体和沮丧的神情,与厅堂极不协调,没有一丝堂主的威严和高傲,却像个潜进厅来的梁上君子。
真医堂座南朝北,在大观楼对面。是一座二层楼房,青砖碧瓦,雕梁画栋,是新昌县城里数得着的建筑。真医堂是现任太医令姚礼的先人创立,到了姚礼祖父一代,誉满杏林,也发迹起来。祖父和父亲相继进了太医院,姚礼掌管真医堂。因其为人虚伪、圆滑而阴险,真医堂开始走下坡路。得益父祖荫庇,姚礼被调进太医院,他将堂主之位传与心爱师弟南宫仁。正所谓野鸡窝里抱家雀,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一代不如一代。
南宫仁时常哀叹:“真医堂难道毁在我的手里了?”
得知柳郎用糯米饭团神奇地治愈了钱员外的皮肤病,南宫仁坐卧不安。他感到了来自被世人赞誉为神医柳郎的威胁。第一次交锋中,他败下阵来,而且败得很惨,连脉象都没切准确,作为真医堂堂主,不仅仅是颜面跌落,还赔上医术不精的评论。此次,他又败北,虽然不是直接交锋,可对他的损害比第一次更甚。他曾给钱员外医病,贵重药材用了不尽其数,钱员外的银子流水般地淌进真医堂,可怪病没医好。人家柳郎只用了三个糯米饭团,就解决了疑难怪病,还巧妙地帮助了吃不上饭的乞丐,再次惊动杏林,世人赞誉柳郎德医双馨。自己落了个骗医骗财,名誉扫地的可耻下场。
南宫仁站在窗前,慢慢地推开窗扇。大观楼出现在眼前,钱府施舍饭团的热闹场面也出现在眼前——
“钱府施舍饭团”的横额,像一条鲜红的彩带,骄傲地在秋天的暖风中飘荡。
身着彩衣的艺人,在锣鼓和喇叭声中,欢快地扭着秧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竟然将县城社火压了下去。笸箩里装着白白的糯米饭团,闪着柔美诱人的光彩。摊床前,破衣烂衫的乞丐们排着长队,咧着大嘴,笑逐颜开。白白的糯米饭团,递到一只只黑黢黢的手里。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喊:“快来看啊,快来看,钱府施舍饭团。这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啦。”
“稀奇,真稀奇,钱老爷装银子的葫芦里装的啥药哇?”
人们伸长脖子,一边观看一边议论。
乞丐们欢笑着,两手里都捧着三个白糯米饭团。有的乞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饭团。
唢呐高奏:钱员外,大傻瓜——傻傻傻,傻大瓜——
欢声笑语。前仰后合的观众。大吃大嚼的叫花子。
围观的人叫喊道:“钱老爷白给你们饭团吃,还想让钱老爷搭副棺材板儿呀,你们想啥啦。”
乞丐们惊喜,问道:“明个儿还有吗?”
仆人们斜着乞丐,不耐烦地:“有有有,明个儿有,后个儿还有。”
“后个儿还有啊。”乞丐们欢呼起来,胜似过大年。
“钱老爷吃啥药啦?”
“钱老爷的脑袋一定撞到大门框上啦。”
人们嬉笑着,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过年喽,过年喽。”乞丐们欢笑着。
仆人们高声喊:“别都吃了,一顿一个,省着点。”
“今日有饭今日饱,哪怕明日灌凉水。”
“吃啊吃啊,撑死做个饱死鬼。”
乞丐们的欢笑,人们对钱员外的嘲笑,唢呐的戏谑,更加显示出柳郎善良的心灵和高超的医术。大傻瓜,傻大瓜——那唢呐的欢叫,既是对钱财主的嘲讽,也是对他南宫仁的嘲讽。
南宫仁越想越生气,自己两番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手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一个“牢脉”将他的“沉脉”击退,也击退了其他大夫的“迟脉”。
“禀王爷,小子切太夫人的脉象为左尺极沉而弦实,既非沉脉,也非迟脉,乃是牢脉,病症为‘奔豚之症’。”
柳郎面对王爷和众位大夫侃侃而谈脉象及其病理的自若神情,在他眼前闪现,仿佛在对他施教。
南宫仁感到头晕目眩,险些摔倒。抓住窗框,平静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狠狠地关上窗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