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螳螂捕蝉(2 / 2)
龙栗婆准细细想他的话,觉得有道理,道:“我老哥这一生最看重的便是他的性命和王位。”说到这,栗婆准的话音不由得一颤,“你说我可以夺取他的……”
“你敢吗?”李嵘幽幽地睨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丝傲慢。
“我我真的可以当阿耆尼的王吗?”
“只有你效忠周天子,这个阿耆尼王之位又算得什么?”
在李嵘的一番利诱和推动下,龙栗婆准登上了阿耆尼国的摄政王位。
日子又过去了三天,这是周军攻下员渠城的第七天,依然不见突厥或龟兹大军的踪影。李嵘来回踱步,略感不安。莫非突厥与龟兹当真把阿耆尼抛弃做诱饵,实质大军直扑西州?当日,李嵘毅然发出班师回西州的军令,那些被阿耆尼国扣押的铁料与摄政王栗婆准送给周天子和安西军的纯种龙马与精美礼物也被回师的周军一同押运东返。
阿耆尼王龙突骑支与其他王族成员也随着安西军一起东返。失去了荣耀与尊严的老突骑支坐在简陋的行军马车里,被颠得一身老骨头几乎散架子,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身旁拥有突厥血统的阿耆尼王后和她所生的二王子,怨恨的话也随之出口:“真不晓得我当初为何会答应与突厥人联盟?瞧瞧我们的好亲家,现在援军到底在哪个叽哩旮旯?”
阿耆尼王后满脸羞愧,无言可以回答,一旁的龙二王子却忍不住反驳道:“肯定是莫言花捣的鬼!她恨我们把她嫁给突厥人!一定是她阻挠突厥人出兵,执失舍未对她言听计从,若非受到她的阻挠,突厥大兵肯定已经将员渠城围得水泄不通。”
“你真当突厥人是只慈善的羊?”老突骑支冷笑:“突厥人是狼!是一只吃肉不吐骨头的贪婪的狼!”
老突骑支喋喋不休地痛骂了一顿,把这些天来吃不饱睡不了的恶气都撒到了龙二王子的身上,尤不解恨,嘴上继续噼里啪啦地把王后也开骂起来。
押解阿耆尼王族队伍的后方是中军主将的队列,端坐马背上凯旋回师的周军主将李嵘,脸上没有胜利者的松快喜悦,反倒眉头紧矗脸色凝重。他的心里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突厥人龟兹人究竟在何处?如果突厥人背弃了阿耆尼人的盟约,他们没有出现在员渠城外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突厥人没有背弃盟约,也没有出兵重夺员渠城,那他们的目标便极有可能是西州,又或许是正在赶路的他们。
李嵘对手下这批府军的作战力和防御力是满意的,可不知为何,交河城里总有一股让他看不真摸不着的无形之力在掺和所有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尽快赶回交河城。
李嵘想事情想得专注,不为意有一张髯须大脸忽然跳入眼跟前,他不由得愣了愣,剑目一瞪,无奈地说:“你若不把这须髯理去,恐怕回去后你的爱妾要认不出你哇哇大喊。”
许彦摸了摸自个儿那扎人的须髯,再瞅了瞅李都护那白净的脸面,苦笑道:“骆丛小子说长些须髯遮挡西域的艳阳,脸皮儿便不会被晾黑。”
身后的骆丛一脸压抑的欢色,李都护没好气地笑骂:“须髯只长半张脸,那不成了上半脸黑下半脸白?岂不成了唱变文用的傩面?”
众人都止不住地笑,许别驾也笑骂起来:“竟让这猴儿给耍了。”
大伙正聊得起劲,忽有异动传来,更有人高喊:“有伏兵。”
话音刚落,众人只感到脚下的泥土微动,震源似乎来自东南与西北,有经验的士卒马上就听出大概有多少有人马在靠近。
“稳住阵列,锋矢阵迎敌。”李嵘一声下令,旗手连忙举起号帜,令官立即击鼓,军令渐次传递,安西军有如齿轮般有序展开列阵。步骑队手执马槊居前拒刺,弓弩手列队在步骑后方,将中军与辎重挡在身后拉弓搭箭。
不消片刻,东南与西北两个方向立时尘土飞扬,遥遥可见两队人马如长茅般迅速斜插入安西军的两翼。身穿羊皮袍子,脑后绑着长发鞭,脚上蹬着尖头皮靴,这一身打扮与招摇的旗纛不是突厥骑兵又是何方人马!上官一声令下,安西府军的弓弩手齐齐松开手上的弓弦,天空中霎时间百箭齐发,箭雨一浪紧接一浪,直把那些向前猛冲的突厥人马咬出些稀疏空缺。恁是这般,依然不能阻挡一波接一波冲向安西府军的突厥骑兵。这些强悍的突厥骑兵尤如狂风骤雨般飙卷而至,狠狠地砸向了安西军外围的马槊拒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