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寻找“女主”(1 / 2)
喜提新车之后,豪门阔少苏维又去公董局办了车牌,一系列手续办完回到家中,已经到了下午。
苏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上回转扶梯,从一楼上到二楼有左右两边扶梯,两道扶梯拐弯处是介于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半开放式平台,如今被改建成会客厅与入户花园,会客厅里有一面全身镜,此时镜子前的倩影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看他。
“小叔子回来啦?”苏维的二嫂——叶丽珠女士,正笑吟吟地朝他打招呼。她是个高挑靓丽的摩登女郎,面庞娇媚,一头乌黑卷发盘起,穿着簇新的红色旗袍与同色高跟鞋,披着咖啡色的羊绒披肩,整个人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比新婚时二哥寄来的照片上还要美艳三分。
“二嫂叫我苏维就好。”苏维微笑道。
“好吧,苏维小叔子,”叶丽珠在镜前转了个圈欣赏一番,又道,“这是刚做好的旗袍,料子、花样都是时新的,我晚上就准备穿这身出门,你看漂亮不漂亮?”
苏维想了想,如实说:“不大漂亮。”话音刚落,叶丽珠柳眉高高挑起。
“旗袍与披肩的配色不对,并不是红旗袍不好看,各种颜色都是好看的,红旗袍要配红披肩,不然就是黑披肩,咖啡色的就不行了,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很浑浊……”
实在困得不行了,苏维打算上去睡个午觉。
“……这话你听谁说的?你也看《女士审美》?”叶丽珠惊异道。
苏维已经上了二楼,声音从楼梯上远远传来:“……书上看的。”
……
晚七点,迈而西爱路与蒲石璐交汇处,兰心大剧院。
远远地驶过来一辆全黑色的布克轿车,在“lyceum”大招牌前停下,两个车耳朵上还挂着红布条,甚是喜庆。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他绕到另一边车门,躬身打开:“请。”
一个女人。
一个美艳的女人从车里走下来,她穿一身鲜艳的红旗袍,乌黑的盘发被一根金簪束在脑后,雪肤红唇,黑色的丝绒披肩隐隐透着一点暗红,像玫瑰的保护瓣。
这当然是苏维和叶丽珠两人,从环龙路的家中到兰心大剧院不过只有一公里不到,发动机都还没热就开到了。
什么?你问距离这么近,为什么不走路过去?别问,问就是排场。
再者,让这些衣冠楚楚的小姐太太们迈着高跟鞋在雪天里走上一公里,她们白眼不得翻到天上去?
七点半才开场,他们二人到的时候还早,剧院门口却也能看到不少资深戏迷了。
其中有几位“戏迷”分外惹人注意——几个黑大衣的壮汉簇拥着两个中年男人站在大门口一边,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当然也正常——一个人看戏有什么意思?叫上三五好友,大家坐一处喝茶品评,这才是属于戏迷的乐趣。
只不过苏维与黑衣大汉擦身而过时,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大汉目光如电向他射来。你瞅啥?
……苏维走过去老远才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刚才的对视让他确定了两件事:
他们有枪。
不仅有枪,武力值也超高,还有杀气。
果然租界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苏维走进包厢。
……
门口的两个中年男人还在等着,其中一个头发只剩“半壁江山”的男人抹了把光亮的脑门,大冬天的,他竟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只见他讨好地笑着对另一个男人说:“顾先生,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进包厢里等吧?兰先生兴许路上堵车了,一会儿就到。”
“不急,吴先生还请稍等。我早料到雪天路滑,因此出发之前,我已差人到巨福路的公寓里,去请兰先生。”这个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语气却不经意地透露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尤其说到“请”字时,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黑衣大汉到来,为首的一人凑到“顾先生”身边递给他一封信函,并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顾先生”登时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留下一封‘告别信’,竟是连夜去往香港了!”“顾先生”大为光火,他二人在寒风中等了近半小时光景,居然等到这么一个结果,现在着实有些拉不下脸来。
“顾先生,顾先生消消气,”吴先生脑门上汗更多了,“兰先生——兰中则那厮,仗着自己文坛上有几分薄名便故意拿乔,我们三番几次上门去请,不是推脱,就是称病;如今更是出尔反尔,枉费先生一番苦心。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何至于顾先生如此费心?”
这兰中则不过是有几分名声,本来倒也不是非他不可,坏就坏在——汪先生向来对他十分赏识,指明要他加入文化部,如今他遁走香港,我却如何向汪先生交差?日后同僚们说起这事,我免不得被扣上一顶“办事不利”的帽子。“顾先生”心中恼怒,但此中腌臜却又不好对人明说。
“顾先生”又瞥了一眼身旁擦汗的“吴先生”,暗想,此人倒是不请自来,一心投靠汪先生,但他不过一介无名小卒——看他发在报纸上那些豆腐块文章便知,此人才学也很是有限——一百个虾兵,比不过一个蟹将。不过么,“顾先生”转念一想,无鱼,虾也是好的。
于是“顾先生”略和缓了脸色,又对“吴先生”道:“吴先生,如今不在日军面前,我也便与你说句实话——所谓的甚么‘*****圈’,甚么‘和平运动’——这些话,只听听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