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仰望湛蓝（1 / 2）

朱钩微微一诧，目光如刀，紧盯着麦多，“看来，那个小姑娘很喜欢看到你被我虐呢，难得可以逗小姑娘开心，我得多多努力，再多砍你几下，让小姑娘笑个够。”

朱钩在笑，小女孩在笑，村民们也在笑。笑声混合在一起，却像哭声。

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大喊一声，拼尽最后的力气，迎向朱钩，斜挑正刺，招招凌厉，滚烫的热血随着剧烈的动作挥洒四方。

狂风骤起！

从他身上洒出的鲜血随着狂风落在村民们身上，也落在了欢糖的脸颊上。

村民们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血，欢糖用指头沾了一滴血，认真地注目着。

长长的辫子随风摇摆，她看向浴血死战的麦多哥哥，仍是眉眼弯弯的。

从诞生于世开始，她就被身边的人，蒙在了糖果色的鼓里，不知道生死何意，不知道悲伤何味，妈妈只告诉她笑是最美好的表情，于是她只学会了笑。

村民们看着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就像看一个怪胎，心底里涌出了愤怒。

……明明跟那个执剑与獠牙众血战的少年郎举止亲昵，可为什么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声是那样纯粹自然，像是收到了珍贵的礼物，发自肺腑的开心笑颜，怎么可以这样啊？！

人们忍不住卸下笑容，像一群勇敢的斗士，穷尽所有可以用得上的措辞，批判小女孩的没心没肺。

批判声如海浪涛涛。

村民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却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为了批判这女孩，竟然违抗了獠牙众的命令，卸下了脸上的笑容。

要知道，违抗獠牙众的命令，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的！

欢糖看向纷纷掷来愤怒的批判之言的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露出笑容，送给这群批判斗士。

没想到这个行为，更加引起批判斗士们的不满，每一个批判者都用最大的声音、最刁钻的言语，批判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朱钩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想拍拍手掌，点评一句“精彩”，却似乎害怕打扰到他们的演出，便持着刀，认真地观赏着他们的表演。

批判者们的声音回荡四周。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都他妈给我闭上嘴巴！”

被打倒在地的执剑少年郎缓缓起身，正愤怒地注视着这群批判斗士。

正在施以“口伐”的人们瞧着愤怒的执剑少年郎，纷纷闭上了嘴巴。

他们面面相觑，先是感到疑惑，接着，每个批判者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变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拒绝承认错误，却在证据面前不得不直视错误的羞愧与无措。

是的，他们感到了羞愧。

他们看似是出于道德的责任，忍不住出口教育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其实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掩饰心底里的愧疚。

他们觉得，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濒临死境却笑容甜美的小女孩与兽无异，可他们这些人，和小女孩又有何不同？

要知道，执剑少年郎就是他们推到獠牙众面前的！

他们穷尽恶毒刻薄的言语，当做攻击的武器，批判小女孩，只因为他们对遍体鳞伤的少年心怀愧疚，想通过职责小女孩这种貌似是在为少年打抱不平的行径，稍稍抵消心底里的愧疚，好让自己可以好受一点。

而小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们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因为他们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自己。

这场大义凛然的批判，

更像一场自取其的讽刺。

所以他们收获了少年愤怒的咆哮，而不是感激。

这下好了，心底里的愧疚不仅没有被抵消，反而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自我鄙视，在灵魂深处，不断地鄙视着这样自私丑陋的自己。

爱看戏的獠牙众头领朱钩见到村民们神色复杂地楞在了原地，叫嚣着：“好好的一出戏，都没有看过瘾就结束了，都怪你！”

朱钩把怒火撒在麦多身上，挥刀劈向他，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掠到麦多身旁，抱住了他，正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小女孩欢糖。

锋利的刀，划过她的后背，鲜血从巨大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朱钩收刀，“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要不是老朱我留了一手，你现在已经被劈成两半了哟，刚才要不是你，就见不到那么有趣的一出戏了，我还不想让你死呢。”

少年怒不可竭。

小女孩却抓住了他的手，“麦多哥哥，怎么可以让你一直一个人玩游戏呢，欢糖也想陪着你一起玩。”

欢糖的声音变得微弱如无，辫子散开了，头发随风飘扬，只听得“嘭”的一声，她的头顶陡然迸出一道银色碎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遍射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