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左家的热汤(下)(1 / 2)
空洞的城门处突然出现一抹扦格难通的倩丽,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她梳着堕马髻,没有簪钗及金银作高贵的装饰,只是每一步都在挥别风雨飘摇下的古都。
弱女子背对冷箭而去,面迎钢刀而来。
“请大将军饮热汤。”左嘉仪细眉弯如月弧,尾稍似是烟火留在云层中的淡痕,丹凤眼饱陷深情又在眼角挑动几分倨傲,瞳子采光,色奕灵妙。
她把一碗热腾腾的汤稳稳地捧给骑着白马的男人,晋衎没有值此交锋之际多看她一眼,而这碗热汤无疑是才刚从断头处接满的人血。
“晋氏子孙若无啖景人之肉,饮景人之血的胆魄,恐怕不配进魏京!”颜充的声音总是让左嘉仪感到死亡的逼近,然后不及防的有一片箭雨掠过她和晋衎的头顶把人群钉死在原地。
“草芥人命的便是颜谨的好儿孙么!”晋衎目睹原本鲜活的一个个人全都一动不动的泡在血泊之中,他愤怒地接过一碗人血热汤,仅仅有一瞬间的犹豫,锐可断金的飞镞就袭着光的扑了过来。
左嘉仪的瞳子因为利箭扎透皮肉的声响而惊恐的放大了,晋衎捂着失力了的右腕强忍住了一声痛呼,旋即横拨马匹,凭身挡住了险要被这支箭插穿咽喉的左嘉仪。
“你”左嘉仪紧攥衣角的手开始发抖,不自禁的想要躲在晋衎投下的影子里。
初歆时而不难观察到颜氏的箭镞有着顶端的金行之力,没有其他金行能够防御住这一次极致的攻击,更没有其他金行能够与之对抗。
晋衎此时远远没有至高近乎圣人的修行,他做出选择毅然决然的把这碗还有余温的血端到嘴边给喝干净,实在是恶心犯呕来不及咽的血汤一股子流到了下巴就用手背揩掉。
反观晋氏最忠诚的臣族,为首之人正在仰天大笑,且野心勃勃地说道:“主公忘记先君们杀了多少景人了吧!左融那老匹夫本就应该把齐州牧的印绶奉还给主公,是麟郎造就了齐州,是麟郎制用了印绶!”
左嘉仪悄悄地挨近晋衎,尽管无法感受到这位大将军如何耐受住愁转心肠的滋味,但是他的气味就像幽花沉木,混上血后闻起来还有淡淡的清甘味。
晋衎受伤的右手就搭在腿上,左嘉仪看得清箭镞上的倒钩把晋衎的皮咬烂了又狠狠叼着他的肉,假如这一箭真的射中自己的脖子,想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把父亲留给弟弟的权力与土地全都抢走。
她回头望向遍地尸体,那个把大将军迎来安阳的齐州牧果然被弟弟保护得很周全,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依然无比贪婪着要把这天下给生吞活剥,而可抛弃绝大多数的亲生子女。
“上马。”晋衎的声音疼得发冷。
“不。”左嘉仪重现绝凡的嫣然之色,再没有半点失容,玉手拉住白马的缰。“嘉仪带大将军登台称王。”
初歆同在左嘉仪的角度仰视晋衎,只见其泓澈的眸光似能濯净大燕及家世的罪孽。随着晋衎只身入了安阳城,另一端的猇城也为声势躁起的一行人大开城门。
先前的船夫背着意识迷糊的初歆,并没注意到他随身佩带的长剑逐渐消磨于熹彩的光线里。
可是走在他们后边的曹胡儿目睹了这一异样,且在随后初歆的手指弹动了两下。
左嘉仪的辇子由人抬着从四面垂下纱巾,她早就为晋植准备好了一匹白马,这对男女并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