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1 / 2)
举子在冬末会集聚京城,次年开春便是由礼部主持会试,褚卫既然要参加本次会试,那么他父亲必定要回避。
这几日早朝也都是在谈论三月初会试,顾元白与诸位大臣们定好会试基调,确定了会试中经义、策论、算数、诗词、律法和杂文比重,会试主考一正三副,由一二品大员担任,同考官十八人,礼部提请了名单,人选是由顾元白选派。
早朝之后,顾元白就拿到了名单,他须尽快选好人,三日后,这些人选就会被禁军跟着,进入贡院锁院。
点人一事也有学问,现在虽说是天子门生,但乡试、会试主考官终究有“一座之师”名头,这个考差也是备有面子事,讲究是进士出身、皇上信任,顾元白愿意让谁更进一步,愿意固住谁手脚,这里也能做文章。
等他点好了人,御膳房也送来了吃食,自从他上次点了一碗炸酱面之后,御膳房好像发现了不同酱料一百种用法,他们折腾出肉酱鲜香,只靠这个就极其下饭。
顾元白这几日胃口不怎么好,御膳房人花再多心思,他也只寥寥动了几筷就放下了筷子。吩咐人撤了饭食,顾元白洗漱后便准备睡个午觉。
吩咐田福生在一个时辰后唤醒他,顾元白陷入了沉睡,可没想到他刚刚睡着,就被剧烈摇晃给唤醒。
睁开眼就看到田福生脸上满是泪水,声音颤抖着道:“圣上,宛太妃重病了。”
*
京城郊外庄子。
顾元白从满是药味房屋中走了出来,看着院落中孤零零一颗枯树,眼中有些干涩。
身边田福生及其宫侍已经掩面哭泣,御医跟在圣上左侧,小声地说着诊断结果。
宛太妃,是先帝生前妃嫔。
也是顾元白生母妹妹。
顾元白生母逝去早,母族为了维护顾元白,让宛太妃入了宫,宛太妃为了让自己能将顾元白视若亲子,亲口服用了绝子药,此后一生,都只为顾元白铺路。
顾元白生母死蹊跷,也是宛太妃在后宫之中一步步查明了真相,她替他抱了母仇,无论是先前小皇帝,还是如今顾元白,都将宛太妃当做生母一般看待。
先帝崩了之后,顾元白原想在宫中好好侍养宛太妃,但宛太妃决意出宫,她不想连死都在大内之内。
顾元白将她迁到这庄别院,可精心供养还是抵不过时光流逝。
宛太妃老了,没了心气,她想死了。
顾元白望着灰蒙蒙天空,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手攥紧,鼻尖发酸,眼中却干涩。
“走吧。”
马车在不平路上颠簸起伏,别庄逐渐远去,田福生已经擦去了满脸泪,担忧又小心翼翼地在车上伺候着顾元白。
顾元白依靠在软塌之上,看着马车外景色发着呆,直到马车驶入了京城,他才叫了停,下了马车,亲自徒步往着皇宫而去。
京城在天子脚下,繁华而人口众多,有几个小孩举着糖人嬉笑着从一旁跑过,顾元白停了脚,望着这些孩童。
身穿粗布麻衣男人们在街旁做着活,女人们在辛勤操劳着家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为了过好日子而忙碌。
然而更多,则是三两成群读书人,书馆茶楼,到处都是激昂文字前来参加会试举人,他们或激动或忐忑,大声谈论着即将到来会试。
顾元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在他身后保护着他侍卫以及宫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只是沉默地跟着这位年轻天子,警惕周围一切。
京城里达官贵人多如牛毛,顾元白一行人并未引起多少注意。顾元白收回了心神,脚步继续往前走去,然而两步刚踏了出去,一片雪片忽而从他眼前飘落。
“啊!爹爹下雪了!”
“下雪了!”
周围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儿童喜悦叫声,顾元白失笑着摇了摇头,田福生连忙为他披上狐裘,“老爷,上马车吧?”
“再走一会,”顾元白道,“我也好久未曾见过京城雪景了。”
京城二月份飞雪如鹅毛飘舞,侍卫长为圣上执起伞,雪白雪花从伞边滑落,有些许被风吹到了圣上垂至腰间青丝之上。
他们走过酒楼茶馆,状元楼上,薛远挨着窗口晃着酒瓶,一低头就见到这一行人。
圣上面容被遮掩在伞下,但田福生和侍卫长面容却熟悉无比,薛远晃了晃酒水,将手伸出窗外,等一行人经过他窗口时,五指一一松开。
“咔嚓——”
酒瓶碎落在顾元白身后不远处,侍卫们顿时紧绷起身体,凶悍地朝着就楼上看去。
顾元白推开了伞,视线没了遮挡,他朝上方望去时,二楼窗口处随意搭着一只手,不用多想,顾元白就知道是这只手主人扔下这瓶差点砸到他酒。
顾元白唇角勾起,声音却如雪花一样冰冷,“把他带下来。”
片刻之后,满身酒味薛远就被侍卫们带下了状元楼,雪花飘飘扬扬,飞舞更加厉害,伞也没有了多少用处,顾元白已经让侍卫长收起了无用伞面,独自在寒风中站了一会,身上已经积了不少白雪。
薛远被带到了顾元白身边,顾元白见到是他,继续笑着:“原来是薛将军家公子。”
田福生道:“老爷,要不要将薛公子送回薛将军府中?”
他们说话功夫,薛远打了一个酒嗝,伸过脸来看着顾元白一会,才道:“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