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职业初心(1 / 2)
她还记得高三那年,学校有一个为毕业生准备
的传统仪式,就是在植树节那日带全体毕业生
去亲手种一棵树,将自己的人生目标、未来规
划写在一根红丝带上,最后系在自己亲手种的
那颗树的树枝上。
下学期开学没多久班主任就让班委把丝带发给
了每一个同学,并且特意在班会上叮嘱大家要
认真思考。
孟南枝那时候是很迷茫的,她不知道自己想考
什么学校、或是学什么专业,丝带在书包里放
了很多天她都没有下笔。
反倒是陆为霜拿回家的当天晚上就写好了。
“摄影,我早就想好了,我喜欢自由,以后想遍
访大江南北,”但是学校她还没有想好应该考
哪所,摄影专业比较好的学校她了解了一下,
有一所大学她比较看好,但是历年分数线都很
高,陆为霜有点没把握,担心差一两分到时候
会被调剂。
丝带上她写的摄影两字已经晕开了,孟南枝捧
着她的丝带很羡慕,因为她什么也写不出。
上课的时候她忍不住又问于嘉珩,他直接把丝
带从包里抽出来递给她,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一一“大满贯”。
“击剑赛事的吗?”
于嘉珩继续刷题,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满贯是指哪些?”孟南枝好奇地问道。
“世锦赛、奥运会、世界杯,”于嘉珩回答,说
完他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呢,想好了吗?”
孟南枝惆怅地叹了口气,神色恹恹:“不知道,
真羡慕你们,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大满贯,写起来三个字好像要不了多少笔画,
但却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梦想,为此要付出多
少汗水,她计量不出。
但比起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以做什么,连
一个明确的目标都没有的自己,显得她十分庸
碌无为。
于嘉珩见她这么丧气,用手中的笔敲了敲她的
额头,转移她的注意力:“昨天给你出的题目写
出来了吗?”
孟南枝连忙从书包里找出本子,双手奉上:“写
好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心虚,看着于嘉珩翻
开本子批改她算的题,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没多久,于嘉珩就看完了,眉眼稍扬,露出一
个赞扬的笑意:“不错哦,都做对了。”
孟南枝这才松了口气,这几道题她昨天真的算
了很久:“那就好!”
于嘉珩拿了一根棒棒糖给她:“奖励你。”
应该是草莓味的,糖果的包装纸上写着她不认
识的外文,还印着几颗手绘的草莓图案,是她
没有见过的牌子。
孟南枝捏着棒棒糖,竟然觉得有些烫手,她踌
躇好久,才小心地开口问道:“棒棒糖是你那个
师妹给你的吗?”
于嘉珩的饮食和生活习惯都非常健康,什么零
食都不吃。
“不是啊,”他诧异抬头看了孟南枝一眼,“我自
己买的,你上次不说喜欢吃糖吗?”他探手进抽
屉里一摸,掏出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了很多
进口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全部推给了孟南
枝。
他又从她桌上抽出一本练习册,勾了几个知识
点:“开始复习这几个章节,看完写一下本子上
那几道题,你最近进步很大,只有有了足够的
分数,才有底气去选想选的专业,否则,就算
你想好了学什么专业,不够分数去考好学校也
是不行的。”
见她一脸迷茫,他又安慰道:“选专业那些都还
早呢,现在开始想也不晚,何况并不是说你在
丝带上写了什么,就一定要按这个做,高成杰
都换了好几根丝带了。”
孟南枝顺着他的视线,往前桌的抽屉里看去,
可以看见缠成一团、乱七八糟的红丝带,乍看
之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根。
孟南枝忍不住笑了:“但是我还是羡慕你和霜霜
这样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人。”
“你从来没有想过吗,以后从事什么职业?”于
嘉珩认真问道。
孟南枝靠在桌上,沉默了好一会,才迟疑地开
口:“其实我以前想像我父亲一样从医。”
小的时候孟南枝还曾经埋怨过孟砚,为什么他
那么关心陌生人却不关心她,那个时候她年纪
太小,不明白孟砚那身白大褂的意义。
直到有一次护士姐姐陪她在孟砚的办公室吃晚
饭的时候,她碰上了一位已经痊愈并且即将
出院的病人找来办公室找孟砚道谢。
护士姐姐告诉对方孟砚的行踪后,对方红着眼
又和护士道谢。
病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朋友,看起来比她年纪
还小,怯生生地揪着爸爸的衣角,从男人身后
探出头来打量她,见她回视,又羞涩地躲回父
亲身后去。
孟砚下了手术台后,男人又来了,他坚持要等
到孟砚再走,道谢时他拉着孟砚的那双手都在
颤抖,声音哽咽,不住地述说着自己的谢意。
那个小朋友这一次却凑过来小声地和她说话,
他说:“谢谢你爸爸救了我爸爸,我今天终于可
以接爸爸回家啦!”
小朋友还给了她一颗糖,糖纸都被他握得皱巴
巴的,里面也有些融化了,不知道藏了多久。
孟南枝从那个时候起才慢慢明白,孟砚肩上的
责任有多重。而因为孟砚带给她的影响,她对
医生这个职业也一直有着非常崇高的敬意,
从前便想过以后也要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于嘉珩安静地听她说着,末了,他沉思片刻,
郑重地开口:“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走
在这条路上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孟南枝不解地看向他,眼睛里满是疑惑。
于嘉珩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前看,讲台上学
苏景园正在黑板的角落记录着各科老师
布置的作业。
“刚开学的时候你不是救了她吗。”
苏景园是年级里唯一能跟于嘉珩一争高下的,
于嘉珩没有来上课的这段时间,年级第一的位
置一直是苏景园在坐,于嘉珩回来后,就变成
他们两轮换坐。
大概是高三学习越发紧张了,苏景园连中午午
休的时候都在看书,一边吃饭一边看,结果不
小心被食物噎住。
孟南枝那天中午刚好也没有回去,她早就吃
完了饭,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题,就听见前
排传来桌椅碰撞的巨响以及有同学惊慌失措的
尖叫。
她抬头一眼便看见苏景园双手抓着颈部,面色
潮红,一副呼吸不过来的窘迫表现。她立马扔
下了笔,跑了过去,一眼便知道是气道梗阻。
那时候苏景园已经快室息的模样,痛苦地卡住
自己的喉咙。
她不知当时哪里涌上来的爆发力,一把环抱住
苏景园的腰,冷静地开口:“站起来!”苏景园
的意识还是清醒的,随着孟南枝的指挥借着她
的力气努力站起了身。
整个过程发生得很快,在她站起的那一刻,孟
南枝立马握拳在她脐上两指位置用力向后上冲
击,她的动作标准又迅速,是孟砚亲自指导过
的,很快苏景园便在冲力之下将堵塞住呼吸道
的异物吐了出来。
孟砚当时教她这些急救方法时,郑重地告诉过
她:“这些虽然看上起好像是很简单的一些
动作,但只要你能将它做到标准,关键时刻能
将一个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为他争取到生的
希望的。”
孟砚很严苛,隔一段时间还会检查她有没有忘
记,为此即使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她也非常认真
地学习了。
苏景园这事使她心有余悸,如果她不会,或是
忘记了,那么等医生到了,或是送去校医务
室,在这段时间里苏景园会如何,她不敢深
想。
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回去要把那些急救方法再
复习个千八百遍,来黎川后,没了孟砚的监
督,她确实疏忽偷懒了,好在她之前学的足够
认真,没有忘记。
苏景园的嘴唇已经青紫,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
一脸,孟南枝将她扶回凳子上,她拉住孟南枝
的手,即使已经从室息的痛楚中回过神来,依
然流着眼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苏景园的同桌拿了她的杯子出来给她倒了水
递给她,她握着水杯的手还在发抖。
有同学递了一包纸巾过来,孟南枝接住放进了
她的手里,她却突然反握住了孟南枝的手,看
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是真的受了惊吓,整整一下午都没有缓过神
来。
直到第二天,苏景园才来找孟南枝道谢,回想
起昨天的事还能眼泪汪汪的:“昨天还以为自己
要死了。”
孟南枝挺不好意思的,她觉得自己只是举手之
劳,只安慰她道:“不会的。”
那之后她倒是和苏景园成了好友,也因为这件
事,原本在班上一直是比较文静、不太起眼的
孟南枝,现在反而有很多同学主动找她说话。
“如果当时你不在,后果不堪设想。”于嘉珩想
起自己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整个教室混乱一
片,周遭围了很多同学,除了孟南枝,所有人都只能着急地在一旁站着。
“你不要去思考自己适不适合能做一名医生,适
不适合需要去做了之后才知道,你要做的只是
下一个决心,”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而且
如果一定要说适不适合,我觉得你是适合的,
你细心,脾气好,人也不笨,为什么做不了一
名优秀的医生呢?”
孟南枝安静地靠在课桌上听他说话,一副若有
所思的样子,教室前门处有同学小跑着进了教
室,扬声喊她:“孟南枝,你有创可贴吗?”
“有的,“孟南枝低头去抽屉里找,撕下一片递
给对方,“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前面在操场打球的时候被栏杆上一块翘起来的
边划破了手,“男同学伸出捂住的手,食指边缘
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流了点血。
孟南枝又从包里拿出便携的酒精棉片递给
他:“消下毒吧,保险一点最好打下破伤风,操
场那些栏杆都锈掉了。”
全程于嘉行都坐在一旁安静地观察她,在男同
学接过创可贴和酒精棉片道谢离开后,又继
续鼓励她:“你不要总是否定自己,你比你自己
想象的要更好,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去做,我
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放学后在公交车上闲聊时,孟南枝和苏景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