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光十一(1 / 2)
伯阳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无边的寂静,无尽的寒冷,无数的冰针。如今,九幽寒境就只有我一个了。
伯阳谨遵王母旨意,日日都来给我一剑。
日复一日,我竟然开始期待伯阳的到来。哪怕他来,是要对我施以极刑。
在九幽寒境里,身体上的苦痛已经不算什么,最难熬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尽管伯阳和这九幽寒境一样冷,一句话也不会和我说,可是他来,我才能感觉到时间是流动的。他来,我才能享受片刻的光亮。
我对时间的感知,全都依赖伯阳。他来一次,就是过了一天。
我怕这昏昏沉沉的脑袋记不住次数,便拼尽全身力气用法术凝了一条细绳。伯阳来一次,我就打一个结。
这具身体,适应性真的很好。时间久了,连锥心刺骨,凿肤穿髓之痛都可以习惯。
我打到第七十七个结的时候,已经可以微笑着,从容的和伯阳打招呼了。
“你来了,今天天气怎么样?”
看着冰剑穿心而过,我的嘴巴也不再因为疼痛而打颤,说话已十分流利。
他没理我。
一如既往,伯阳没有表情,没有言语,行完刑就转身离开。
七十七天里,我问了伯阳七十七个问题。
我问他阳光好吗,有星星吗,下雨了吗,风大吗,能不能带一朵花进来等等等等,尽管他从不回应。
我也从不期待他的回应,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活着,而且活的挺高兴。
王母越是希望我痛苦,我越要在这里努力活的高兴,不管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总之话传到她的耳朵里,我要她知道我是高兴的。
我绝不会让王母在我身上看到她想看到的结果。哪怕是有一天死,我也得笑着死。
天地苍苍,王母也该知道,她纵一手遮天,但不是人人都会照着她的意思悲,照着她的意思喜。
人的一生要过好多种日子的,王母顺心太久了,也该换不顺心的日子过过。
许是听到的消息都不是王母想听的,第一百七十七天,她贵步临贱地,亲自来看了看我。
王母鬓边白发一缕,脸上皱纹多了几道。看来惊月的死成功让她体会到了我父王母后死前遭受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因果报应,理当如此。
这才应该是天道,不是吗?或许王母与我姐姐的死无关,可是纵容包庇惊月,她也难辞其咎。养出这样的女儿,这场苦痛里,她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王母雍容华贵母仪天下温柔敦厚之名享誉四海,不过小道消息说她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只是喜欢送蟠桃装大方。
如今倒是验证真假的时候了。
王母对着我的笑脸脱口便是一句:“贱人!”
她指着我,红色的指甲艳如鲜血,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好生无聊。有什么好验的,她能教出惊月这样的女儿,足以说明一切。
“你的脸上怎么能有笑呢?你只配痛苦,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