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三日后。

灵染见到一个白衣少女站在墙角，脚边一筐竹篮。

少女见到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湖边一丛杂草。

灵染见到此景，正准备离开。少女却突然开口道：“小姑娘，你先别走，过来和我说说话。”

灵染走过去道：“盛琰姑娘。”

盛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灵染道：“那是不知，但姑娘似乎是些有心事。”

盛琰道：“对。是有些事。”

灵染笑笑，“如果愿意，可以对我说，我定不会告诉别人。”

盛琰道：“那倒是好。我见到这株药草，总想起一个人。”灵染心中不由想到那日的墙边青年。

盛琰道：“我很想他，可是已经很久很久了，终归见不到他一面。我知道，我不应该想他，我和他也不过见过寥寥数次，他甚至未必记得我的样子。却总是放不下。我是不是够难看的，难看到只能对外人说说，都不敢去找他。”

灵染道：“不知道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盛琰笑笑，“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了。”

灵染道：“我如今要走了，如果你还有一天苦闷，想找个人聊天说话，也可以来寻我。”

盛琰笑笑，不说话。

林宇放下手中的草木，道：“你怎么来了？”

灵染道：“疏吟姑娘真的有机会。”

林宇道：“那自然好。”

灵染道：“你怎么不问我？”

林宇道：“需要我问什么？”

灵染道：“那你就听我说吧。盛琰姑娘在意的人身份似乎有些尴尬，见不到他。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好来帮帮她。可是也只能想想了。”

林宇笑道：“各人自有缘分，你去插手，不一定是好事。”

灵染道：“那可不一定。”

林宇拨弄了一下手里的药材，过了一会儿，道：“你知道魔宫么？如果可以，向盛琰姑娘提提，少宫主魔云南叛逆，现在稳稳坐在宫主位上，是新宫主了。典礼欢迎所有人前往，魔黎宫欢迎大驾。”

灵染愣了一下，道：“盛琰姑娘她…”如果真是如此，盛琰与妖道相交，药宗是留不得的了。林宇倒是知道，远古九族人不允许历练行走时，私下如此结交，定是要除名割族血，剥族骨。

这也是希望族人不要离去，若真要离去，也是做为一个普通人，了了一生也不愿伤人命，这样一来，就不再拥有远古九族族人的身份了。

但若是过了成年典，也就不做数，可一旦功勋满，礼成过，大多数就终身再也没有机会踏出族域一步了。倒不是如何不近人情，只是避世多年，世界若没有大事就不会出现，出现也不为人知，行事无比低调。而哪怕是这样，行走历练的也是那些青年一辈的优秀人物，寻常族人也难以出来。族人需留守族域，以祖先血脉之力共同维护大阵。

各族域俨然是一片天地，各族域又天各据守一方，域中人哪怕得了远古先辈的莫大先天优势，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出世艰难，多年来任务繁重，人数凋零，族域既要守护，族人经不起摧残。只能这样尽力保护族人血脉。

林宇笑笑，“她可愿意得紧。”

灵染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宇淡淡道：“偶尔谈话见听来的。”

灵染没有说话。

林宇道：“她这么做，自己是愿意的，别人又何必阻挠。”灵染笑笑，“如果有一天，有人送了性命，你一定也是随意的说，自有天意。”

林宇看着她，道：“你说得对，也说得不对。人与人是不相似的。”

灵染看着他漆黑的双瞳，突然之间发现那温和笑容里，有种种漠然置之。少年手指修长，轻轻松松地，把人推往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只是轻笑，人人各有天命。

灵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这青衫少年温柔和煦，多次救自己于险处，是自己身边的好友。却觉得，从来不曾真正见过他的笑意模样。

她不曾想过，这漂亮少年手上满沾多少鲜血人命，连他自己都懒于回想一番，又如何能将这些真真正正放在心上。

她只当他是幼时不幸，着实一厢情愿的天真斐然。

她殊不知这少年手指一曲，方圆百里，数万人数，什么药宗，魔宫，盛疏吟，盛琰，盛释，盛复，包括她自己在内，将一条人命不再，哪怕血海滔天，又如何能祈求他多看一眼？这些对这少年而言，不过是玩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