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他猛地一睁眼把坐在一边的老太太吓了一跳。
这是非常忙碌的一个下午:
樊时蕴打算趁着事态还没发酵,赶快将樊时军送走,为了掩人耳目,他找了一架货运机,翟胜义闻着味就又跑去堵人,完了还马不停蹄地集结人手操家伙,势要把樊时军的产业都归拢到自己名下;
翟胜明蹲在家里吃瓜,一场戏看得好不热闹。
结果,人没有堵到,反而还趁机改走了水道,不过顾欲催也没轻易饶了他,人才刚到码头就被堵了,几番枪战下来居然也没得手,真是不知道是不是樊时军命大,总之他成功跑了,樊时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第一时间给顾家去了电话。
诶~~~到底只是旁系,关系没必要搞得那么僵,你放心吧,我已经跟家主说过了,这事他已知晓,定不会再让欲催乱来了。
“岚夫人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东西已经送入,还请您过目,能入您的眼才是我的福气。”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张嘴儿~~~回吧。
嘟嘟嘟嘟嘟嘟嘟……
……
“必须踩死他!”
翟胜义气急败坏,“樊时军这个龟孙子!居然走水路!!他脑袋瓜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人家一直就很聪明,是你一直武力压制。”梁威扔了根烟给他,顺便还给他倒了杯酒。
“靠!!你帮谁说话呢!!我恨不得撕了他!!”翟胜义大怒。
“淡定淡定~他的场子你全都办了,还有什么不满?”
“屁啊!!这孙子真他妈要钱不要命!!都他妈快死了还想着钱!!”
翟胜义的人去抄家,发现除了地盘,钱全没了,干干净净的,连个毛币都没给他留。
他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但梁威的心思却已经全然不在那上头了。
樊时军逃了。
樊家老二被杀从而导致顾樊两家关系破裂的目的失败了。
这就意味着,老爷子那里,他不好交代了。
叩叩叩~
“梁先生,老先生有请。”
果然。
嘶~~~~~~~~~
“纽催莱!!你个王八橛子!!!有种的你别走!!!老子带人来跟你打!!!”几个小混混一边向后跑一边装模作样地撂狠话,几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纽催莱站在土堆子上,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呸!!有种的你们别跑!!!”
曹秃子背靠在土堆子上,他捂着胳膊,头上的血流的哗哗的。
事情的经过呢~是这个样子的:
上一次,曹秃子跟纽催莱打架,他胳膊折了,肋骨也断了,头也开花了,匆忙跑去医院救治后,今天就该去医院换药了,几个平日里跟他有过节的小混混见他受了伤,又单枪匹马的,顿觉是个报仇的机会,于是就把他给拦了。
自从麻雀醒了之后他就死活不肯在医院里住了,纽催莱就是在接人的路上碰见的。
经过上次一战之后,他觉得曹秃子为人还可以,脑子一转,便打定主意帮他一把,估摸着他能挺一会儿,就火速跑到垃圾堆上,各种破铜烂铁石头块的只要是拿着顺手的统统捡进麻袋里,然后又用衣服包着一捧土灰子,又眼见旁边几坨臭狗屎(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一并包好,准备妥当后就朝着曹秃子方向前去。
而这时候,曹秃子已经被打得相当狼狈了,基本上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
纽催莱瞅准了时机,猛地冲上去把曹秃子往身后一拉,衣服一扬,漫天的沙尘暴裹着臭狗屎,洋洋洒洒且‘馅料’厚实。
“王八蛋谁啊?!!嗯?什么味?恶~~!!!!”
“纽催莱!!!你这个龟孙子!!!!”
“是狗屎坨子!!!!哎呀!!!”
纽催莱乘着几人鸡飞狗跳的档口,火速转战土堆子,他将曹秃子藏在后面,自己站在高地抖开麻袋,破铜烂铁的外加石头块,一股脑的往几人身上砸。
“嗷!!!!混蛋你嗷!!!!”
“快跑快跑!!!他操家伙了!!!”
“纽催莱!!你个王八橛子!!!有种的你别走!!!老子带人来跟你打!!!”
“呸!!有种的你们别跑!!!”纽
等到眼看着几人走远了之后,纽催莱才从土堆子上下来。
“兄弟,大恩不言谢,我曹秃子欠了你人情了。”他将手一拱,脑袋一低,这回是真心的了。
纽催莱非常豪迈地一摆手,大气道:“都是一个片区的,整天……额……嗨!总见面的自己人!客气个屁!”
“干!!!”他一拍大腿,“你说得对!!自己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兄弟!!有事吱一声!!我曹秃子绝无二话!!”
其实这就是两个小屁孩之间的装模作样,却也能把这江湖豪情演得有模有样,别看两人大字不识几个,说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曹秃子为表真心,当天晚上就拎了两只鸡顺带着两瓶酒去了纽催莱的砖头房,文静和筑为以为他来找事,各自拿了笤帚条子和铁锹就往这里跑,结果一看那鸡,文静当场就撩了笤帚火速跑到市场疯狂抢购了一盆土豆,又从猪肉摊上捡了些大棒骨和肋骨条子,喜气洋洋地顿了一大锅,过年都没见她这么欢实。
“兄弟,不是我自夸,十里八乡的你去打听打听我曹秃子的为人,没人说我不好。”
“那是那是~”纽催莱点头。
“想跟我做兄弟的,那是排了快二十里地去!”
“那是那是~”纽催莱点头。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是天意!”
曹秃子喝得有点高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柴火里的锅子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汤多肉少。
麻雀上一次被曹秃子打的够呛,他一来就躲在屋子里死活不出来,文静就用大勺子给他和纽扣盛了一大碗肉,端屋里让他两吃,筑为闹别扭是死活不在这待着,文静也挖了一大碗给他端过去,还破天荒地允许他喝一杯酒,她自己抱了糯糯用勺子摁碎了土豆,又将鸡肉撕得稀碎,拌了喂给宝宝吃,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只喝了一口鸡汤。
“要不是你,我今儿就真撂那几个孙子手里了。”曹
“诶~怎么会?你别看那几个人横了吧唧的,其实没几个胆子,你是受了伤,要是好的他们敢?”纽
“嗨,走咱们这条路的,天天跟人干架,说不上有胆没胆,”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早就看开了,说不定哪天就死这上头……”他头一仰,一干二净,然后将酒杯一摔,“那又怎样!!!我才不怕死!!!”忽的他又愣了愣,半晌叹气道:“你别看我那里人多,其实没几个靠得住,不过也没什么……”他盯着火光好似在发呆,纽催莱也不说话,他静静地听着。
“我那里……有老的,有小的,最小的出生不过十几天……”曹秃子絮絮叨叨,纽催莱的思绪却开始飘远……
他还记得麻雀把糯糯抱回来的那天。
外面下着大雨,麻雀趁着垃圾堆里没人,就想多捡一些换钱,隐隐约约地就听见婴儿的哭声,他东翻西找的,最后在一个被雨水泡得稀烂的纸箱子里找到了饿得哇哇大哭的糯糯,雨水已经淹了婴儿的大半身子,包着的小被子因为泡了雨水又湿又冷又重,要是不管,孩子的性命堪忧。
麻雀心疼坏了,也不管纽催莱会不会同意,他直接抱了孩子就往砖头房里跑,纽催莱起初是不同意的,就三个人还吃不饱,文静却很喜欢,抱起来就不撒手,结果,解开小被子才发现耳朵上长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瘤子。
筑为说:孩子得了病,活不长,所以才被扔。
可文静却很喜欢,说养一天是一天,还将原本就不多的大米拿出来熬粥喂给孩子吃,麻雀也说自己可以省一半口粮来给小宝宝。
于是,糯糯就成了砖头房的一员。
纽催莱想到心酸处,自己也憋不住学曹秃子喝酒,他伸出舌头沾了沾,苦涩辛辣,但他还是忍着一口闷了,脸憋得通红,拼命忍着不咳出来,好半天才缓过劲。
“嗨,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咱不都这样吗?”曹秃子道。
纽催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他突然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四处漏风的砖头房,断断续续地讲了麻雀和糯糯的遭遇,曹秃子半晌没吭声。
真的,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我……找了一份工作,老板人好,大气,但是活也忙,我不在的时候,还请兄弟代为照看一二,都是屁大点的孩子,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去。”
这是纽催莱的真心话,他读书的时间不长,也没个一技之长。
文静夫妇很好,但这样的好根本不足以保护自己。
有时候,你的善良,便是别人欺辱你的理由。
他想要让纽扣读书,将来有个好前程,他隐约记得父母在世时,父亲是有一个体面工作的,至于自己,怎么样都好。
“你放心!!只要我曹秃子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几个孩子吃亏!!!”
纽催莱笑了,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他还真没看错,在以后的日子里,曹秃子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直到最后一个也离他而去……
顾家:
“哎呀行啦~大事为重~你瞧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那一根独苗呢~”
“那是我儿子!!!他妈的樊时军!!!老子跟他不共戴天!!!”顾欲催气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砸了,顾二夫人当场就崩溃了,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
岚箬不耐烦了,“那你的意思是跟樊家闹翻,然后顾家另外换人去?”
“额……这……”果然,到底还是前程重要。
“帝都是个是非之地,你不是早就想走吗?可华海市到底是樊家的天下,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真要把关系搞僵了你要怎么自处?”
“可是!!我气不过啊!再怎么说!也是个儿子!他这是要断我的根啊!”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啊~你那儿子也是个惹事的主,你不也是因为他在帝都犯了事才把他往那里送的吗?”岚夫人慵懒地伸着纤纤细腰,“真有意思~你儿子死了,他儿子外放,这跟死了又有何区别?樊老爷子也是可怜劲儿的,人还在医院里生着病,还要担心小儿子的事……”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欲催,“也不知道挺不挺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