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族与秩序缪斯(2 / 2)
巨大的白色大理石石柱直冲云霄,苍穹像是神的裙子笼盖了这座圣所,精细到头发丝的彩色壁画就好像生长出来的纹路,柱子上雕刻的人像惟妙惟肖,但他们全都低着脑袋,神态出奇的相似,那是一种屈服的表情,或者说叫做遵守。唯独这座建筑保留着它原本的颜色和跟建筑之初无差别的样子,像是赫尔墨斯城的最后一面旗帜,立在这座山城的正中央最高处。
走进神殿,眠才发现其中的布局更是精细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与其说是精细,不如用精密来形容,就像一座钟表里的零件,大殿内部的对称完全像是从镜子里搬出来的。
两旁又大理石雕成手握叉子和戟的勇士站在大殿两旁,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如棋盘一样的黑白格子铺在地上,没有一处差别,顶部的壁画是一位在云中张开双臂的女子,眠知道这是照着缪斯的样子画出来的。
。。。。。
可他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建筑和艺术,飞鸟族就藏秘在城墙外面的山沟里,那些人和眠接触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他们就好像野兽,从那片森林中叫喊着冲出来。还有那道切开了山丘的力量,杀死基齐就跟踩死了一只蚂蚁。
当时十六被那些树枝绑住了手脚,那个女孩只是吹了吹口哨,她就被拉近了那片森林深处。眠能感受到十六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自己全身害怕的动弹不得,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连抬出去的手最终也降了下来。
抬起头,基拉的尸体就躺在眠的眼前,刚刚还有力蹬击地面的蹄子现在已经以诡异的姿势垂在了地上,流出来的鲜血带着眠熟悉的腥味。。。。。。
。。。。。
眠摇摇脑袋,思绪回归,他在赫尔墨斯神殿中走着,旁边阿瑞斯看着这位魂不守舍的少年,他拍了拍眠的后背。
“没事的,眠,这里有秩序缪斯的作家,告诉他你的经历,有他在,飞鸟族的人哪敢踏入秩序神殿半步。”
出乎意料的是,眠突然着迷一样开始嘟囔起来,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
“嗯,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对,十六也是作家,他们不敢对作家做什么的,对吧?即便是飞鸟族的人,他们也不敢对一个作家动手的,对吧?”
阿瑞斯没有回答,只见他突然单膝跪地,不敢犹豫地地拿下刻着翅膀的青铜头盔放在膝头,随后虔诚地低下头来,说到:
“阿瑞斯在此祈祷,赫尔墨斯城主。”
眠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大殿那边,在窗户中聚集的阳光下,坐在了那座华丽的王座上。与眠想象中不同的,这座宫殿里真的没有数不尽的护卫或者宫女,如此空旷的建筑中除了那些雕塑,只有这一个人。
一个声音从眠的脑后传来:
“眠,新生的缪斯神仆,告诉我作家究竟是什么?”
声音进入眠耳朵的瞬间,他呆立在原地,这话语像是远方白云般的飘渺,词句之间的间隔却是太阳东升西落般的精切,这种节奏就跟催命一样让他不得不遵从。
就在眠张开嘴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大厅突然变出几尊洁白的雕塑,她们穿着流水似的白绸缎,拿着各种亮着白光的乐器,用大理石雕成的眼睛却是比活人还要有神。
不必多说,眠就认出了这些曼妙的少女就是缪斯们留在人们心中的样子,在最远处,那位拿着橄榄叶的女神便是眠最为熟悉的生命缪斯。
“我的孩子,不必惊讶,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作家究竟是什么?”
“我,我并不知道。”
眠不自主地低下脑袋,他无法面对这个声音。
“抬起头来,我的孩子,阿索波,你也看的见吧,这是我们新生的生命缪斯。孩子,不必自责,即便是我,也没有得出过答案。转过头来,看向我。孩子,记住我的名字,我是赫尔缪斯城的城主莫德·拉普拉斯。”
眠随着声音转过头去,第一次,他见识到了如果天使存在会是什么模样。
拉普拉斯穿着洁净的希顿,头上戴着战时才有的野猪牙头盔,金黄的头发卷着海浪吹在了他的肩头,眼睛里像是藏着太阳,灼热的目光照着眠有些瘙痒难耐。尤其是他张嘴闭嘴时的动作,那种不真实感不是眠在人类身上见过的。在任何生物身上都不该有这种不自然。
“作家,一向是被人类尊敬的神圣职业,可是,我们自己,我们这些被当作神的存在,却做尽了不肮脏的事。我的孩子,作家总是打着救赎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是我必须承认的,即便我们永远再多的力量,我们依旧是人类,人类的私欲才是我们存在的基本。而对于私欲,秩序缪斯就此诞生。作为自由的制衡,把和平归还人类。”
拉普拉斯拿出了一本镶着金边的书,书页自己翻开,一位女子站立在书的中央,随着这位作家的话语开始舞蹈。
那是最为缓慢又迅速的动作,眠每每眨眼,女子的动作都有变化,可眠始终看不出中间的过渡动作。
普拉普斯说到:
“这是我的秩序缪斯,她被称为阿索波,是缪斯中最年轻的那位,但她确实任何一位作家都要屈首服从的领导者。”
眠并没有完全明白拉普拉斯说的话,他站在大殿中,那是一种奇怪的感受,一方面是声音带给他的寒冷,一方面是目光给他的炙热。
阿瑞斯保持着跪姿,他的头发上渗出了汗水,最终,他还是发出了声音:
“赫尔墨斯城主,这位少年来自城外的森林,我们还没有弄清他的身份,还请您斟酌您的话语,毕竟飞鸟族的人日益猖狂,谁也说不准。。。。。。”
“谢谢你的提醒,阿瑞斯护城兵,我的孩子。我早就感受到这位少年的力量,也是我派基齐去寻找他。他的出现是我们的转机,面对飞鸟族,我需要这位少年的力量。阿瑞斯,告诉士兵们,战钟已经敲响,飞鸟族已然露出他们锋利的爪牙。这些糜烂的生物,用自由的名义沾染欲望,这个世界没有革新,那个玷污了赫尔墨斯城的作家必将会被铲除,规则还是会把这些混乱拉回正轨。”
不等普拉普斯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脚踏击地面的声音,那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万千人的踏步生如同战鼓齐响。
眠抬头看向大殿的外面,不知何时,在那如山峦层叠似的台阶上站立了数不尽的士兵,他们带着铁质的头盔,上面插着马尾染成的红缨,就像打鸣的公鸡,黄金甲胄覆盖了他们隆起的胸膛,锋利的长矛刺穿了阴霾。
在通往奥林匹斯山顶的台阶上,这些士兵是圣城赫尔墨斯最后的守护者。山下那些躲在暗巷中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看不见的阳光洒在他们消瘦的脸上,他们颤抖地发出了久违的欢呼声。
一个小女孩被衣衫褴褛的父亲举过头顶,问道:
“爸爸,大家那么兴奋是因为城主要给我们发吃的吗?”
父亲激动地回到:
“不,城主不会让我们饿死,他让我们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