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8)(1 / 2)
南辰琉郁闷地躺在被窝里,一旁渗来丝丝温暖的气息,按理说的他是睡不着的,但按理说他也得听老婆话,所以他就这样喽。侧过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在睡梦中露出甜美微笑的精致容颜,认命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眼中呈现出的黑色里有多少道条纹和花点……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夏青复翻过身子,眼神深邃的看着这个首次入睡的男孩,眼角流出一丝丝蓝紫色的电光。
果然和父亲一样么……只有在安心的氛围下才会放松精神吗?
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脸庞上代表妖娆的美学立即占了上风,这样的睡眠是肯定会做一些来自已经逝去的记忆中的梦啊……
“林哥……”
一声尾音拖得老长的呼唤传了过来。
啊?我不姓林吧?南辰琉迷迷糊糊的想,但这样的想法戛然而止,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什么是现实,他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这个梦境中。
“林哥!”
穿着松垮的大t恤和短裤的男孩停下了脚步,“啪嗒啪嗒”的拖鞋和地面的碰撞声也终止了节拍,男孩懒洋洋的转过身,在不算宽敞的破旧小巷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潮湿和阴暗带来的深色中,一个娇俏的女孩显得格外显眼,同样深色的衣服衬得她露出的那点肌肤越发素白。
“不要来找我了,”男孩躬下身子在小腿处挥了挥手,赶走聚上来却吸不了血的蚊虫,正眼也没有给女孩留一个,声音沉静而冷酷,“离我而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成真,更是为我的心中多添一道伤口。”
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显然这样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你就这样一个人过了一个时代,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男孩没有理睬,转过身涉着他的拖鞋继续慢悠悠的“啪嗒啪嗒”地向前走,走了几步似乎发觉她在原地没有动,又停下来扭头说了一句:“说过的,不能跟着我。”
女孩翻了个白眼,转身走掉了,真是的,搞得好像有谁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一样。
悬在屋顶的电灯泡微弱的发着光亮,男孩拎起永远都插着电的水壶在桌子上的纸杯里倒了点热水,升起的热气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有些疲倦的闭双上眼,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血腥的杀场和遍地的尸体,随即逃避似的迅速睁开了眼。
是啊,我是孤独了一个时代,但我可是生生的屠杀争战两个时代而来的人,我身边的死去的战友和我的敌人一样多啊,我这麻木的心,沉重的杀孽,已经让我的灵魂没有了任何的温度。
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温暖。
他举起水杯一饮而尽,窗外被水汽模糊的阴暗小巷的景象再次清晰,他缓缓吐气,在微弱的天光下盘坐在了榻上。
“天上有三个太阳,但是还是这么黑。”
他喃喃自语,伸手碰向开关,关掉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一片阴暗之中,他闭上眼睛,放平双手,脊梁笔直,天灵神道会阳三点一线,开始了他生命中最为枯燥也最为漫长的修行。
五心朝天,五气朝元,三关贯通,三花汇顶。
混乱时代结束之后,迷雾神族不再有修者能直观的捕捉能量,只能通过气脉的方法贯通身体与环境,利用气压的流动来为血液中的神力补充那么一点动能,但它的原本作用不是用来干这个的,所以收益甚微,但是干总比不干好,炼气最基本的效益就是利用气动补正力量和敏捷,强化体质和耐力。
三轮烈日恒定的转动着,此时大地上并没有天象意义上的黑夜。高楼大厦的影子下,低矮巷道的某处,均匀的呼吸与时间缓缓流逝,倘若一切都能静止不动,那么这样就能一直地老天荒。
然而常世犹如烟火,无物永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几天。一片黑暗之中,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平静。
“林哥……”
他睁开了眼,心下有些疑惑,他虽然不是很了解那个女孩,但也是知道她内心是坚强和骄傲的,不会因为感情的原因而流泪……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听到了脚步声,密密麻麻,震动着大地,是一大批人,这可能对常人说悄无声息,但对于修者的敏锐的感官来说是无法隐蔽的。既使已不能像先辈古神们那样掌握着世界的每一处,但在杀戮和力量中成长起来的敏锐不容质疑。
他放开盘起的双腿,脚落在了冰凉的塑料拖鞋上,迈动僵硬的步代走到门前,垂下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拔下插销,推开了薄薄的铁板门,转轴出乎意料就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门板上面几排已经烂掉的钉子为掉漆的暗蓝增添了一点锈色。
显露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巷子里的破破烂烂和一道娇小身影,女孩的眼中蕴着泪花,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察觉到他的视线,便咬着嘴唇仰起头来,泪水和杂乱的发丝一起划过脸颊。
“林哥……”她哑着声音呜咽道。
他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上前几步将她拉到身后,视线从俯视的角度开始上移,便见到了不远处一队魁梧的黑衣人腰间别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和飘着霉味的杂物一起把巷子塞得满满当当。
“云先生……”
见到他出来站住,为首黑衣人不由出声,声音里透着一点恭敬。
他有些恍惚,云霖光,记忆里浮现出这么个名字,他勾了勾嘴唇,三代元勋,从开国之战到统一战争,只换来了孤独的荣誉。
“怎么回事?”他偏头向女孩问道。
“……我姐姐……被他们杀了……卖掉器官……”她泣不成声,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声音在颤抖中模糊。
“神治的法律呢……”他皱起了眉头。
“……已经……”
女孩正组织语言想说出如今的情况,却被一声大喝阻止了。
“住口!”
云霖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神古井无波,出声的黑衣人背后不知不觉流出了许多冷汗,阴暗之中的那道单薄而萧瑟的身影里,似乎有一股铁血锋锐的磅礴气息像山岳一样涌动、镇压了过来,就像有无数把染着血的重剑的剑锋闪着寒光对准了你的身体。
“继续说。”他的声音里染了上位者的威严,但是对女孩还包留了最后一丝平和与温柔。
寂静的阴影里,哭泣的女声断断续续陈述着人性与悲伤,他垂下了头。
这样的事情在神治的未期太常见了,不过是单身女性夜行到偏僻的角落,被煎杀后贩卖给一些正在平庸的医疗技术苟活的有钱人们而已,在神王停止了威慑的时代,各地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型统治阶级,在掌握了武力和经济的这些小部分人眼里,人命已是再贱不过的东西,即便是变态杀人狂只要有关系也没有法律来制裁,实际上权贵们正也需要有人来帮他们杀人,因为确保着神治秩序的绝对暴力已经消散,人们却又都高估了人性。
听着女孩的哭声,云霖光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黑衣人们心里也开始发怵,敢追到这里来的狠劲已经完全消散,摸出了枪对准了那个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人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对得起你们的先祖吗?”
随着他冰冷的质问声,空气暴动起来,狂风卷起灰尘,杂物发出相互碰撞摇摇欲坠的声音,呛人的霉味飘过他的鼻尖,完全意义上的真空被瞬间抽出,没有什么血管暴起两眼突出的前兆,巨大的气压差直接让他们爆炸成了血雾。
他看也不看阴暗中多出的那些沉暗的血色,转过身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哭吧,伤心是抵不住的……你可以跟着我了,我将要清洗这个世界,看一看或许能扶平你的悲伤。”
哭声剧烈了起来,虽然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她姐姐的事情,以及她是怎么被追到这里来的,但想来也不是件可以笑得出来的事情。
“神王,陈岚,你听得见我吗?你应该一直都看着我,”云霖光在哭泣中低声说道,“为什么要停止对迷雾神族的管控?你看不到黑暗与血吗?我不相信只有这一件事情发生在我身边,既然都已经发生到我身边,让我看见了,那么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了吧?”
良久,有些疲倦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浮空城终止了对人的庇护,我们隶属于浮空城,已经放弃统治几十年了……霖光,我也不想我维持了数亿年的心血被毁掉,可是他们说的对啊,如果这个种族一直在要依靠我们而存活,那么他们该怎么活下去?这样的人性是他们自身具有的,那么带来的恶果他们也必然要承受,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呵呵,”他发出了冷笑,“如果我在此大开杀戒,屠城灭国,你会阻止我吗?”
“我……”
“那么就是并没有要完全放弃了……你说的固然对,但我不可以接受,”云霖光冷漠的说道,“我是从战场上走回来的,我不能忍受这群猪猡践踏我战友的血铸造的国家,希望我找到的解决方式不会和你起冲突。”
窗明几净并非只能形容教室,这座处在大厦高层的办公室也可以,强盛的阳光透过玻璃墙,眩目的光晕弥漫在白桦木的书架,金边的挂画,翠色欲滴的盆栽与暗红的办公桌之间,奢华典雅的装潢透露出主人的地位与追求品质的心。
而办公室的主人并没有坐在桌后工作,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眯正着眼睛躬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晃动着升起丝丝烟雾的烟斗,若有所思。
“云……云霖光……你们惹倒他头上了么?”男人冷厉的脸上的皱纹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像是燃起香炉后的神像。
摆在玻璃茶几上的液晶块传出惶恐的声音:“我们也没有想到啊,只是想处理掉一个到处上访宣扬的丫头,没想到她和云先生有关系……”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呢?”男子端起烟斗,悠悠地吸了一口,反问道。
“……”另一边的人明显沉默了。
“那一批人已经被全部杀掉了,”男人自顾自地帮他分析了起来,“证明云先生是很厌恶这些事情的,也大概也知道现在世界是什么个样子,你能奉劝他接受吗?”
“……不能。”
“我们的科技刚刚接触到暗物质的层次,那你为什么不试一试现在人掌握的力量足不足够对于神造成伤害呢?”男人用诱惑的口吻说道,“这么多年来,对与外部神族的战争,我们只能依靠修行者,人的攻击手段只能作为辅助,也许此时正是证明的时机啊。”
“那如果不能……”
“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既然她会去找云霖光,凭借这份关系难道不会去杀你吗?”男人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你没有事先准备的话,以人的脆弱的身躯如何和神抗衡啊?所以,准备拼死一博吧。”
“……”
另一边的声音消失了,但仔细听可以察觉到轻微却粗重的喘息声。
“我向科学院购置了一批湮灭弹头,内部是静电约束的反物质,击中的爆炸瞬间,中心的温度超出从前在战争中阻碍俢者的一切炮火,或许可以融破神明的防御。”男人平淡地说,“那个弹药箱就在这幢大厦的保卫处,云霖光杀完你之后肯定会来杀我,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会取走,如果你要的话,那我就坐在这里向下看,看看答案是什么。”
“但愿大地上会盛开一朵烟火。”男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做出你的选择吧,再见。”
说完他搁下烟斗,手指移至玻璃上那凸起的薄薄一层的荧光,点击挂断的红键,微不可察的电流声和呼吸声戛然而止。
男人缓缓的收回手,怔怔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虽然阳光明媚,但他总觉得天空是如此的沉抑,散布在周天的三粒亮点炽烈到把它周围的云层都掩盖了,要知道从来只有云雾阻挡光的传播。
这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光,随着恒星的公转,远离,迫近,来到源星的途径都是弯曲的弧线,如果仔细测绘的话,这个六恒星系统的运行轨迹与到行星光路在从一恒星可见到六日共耀的反复周期中,形成了一个花瓣上满是纹路的层层叠叠的巨大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