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混沌分,上下成,乃令各守其序,绝天地通(2)(2 / 2)
心情糟糕的少女更是全程目送着几人坐下,但看到两个卡哇伊小女孩,怒气值也又下降了些。
车辆再次启动,但引擎的电音是不曾停下的,一直在给储电池充电,磁驱传动轴那些倒是安静无声,所以噪音一直没有停下,她还是皱着眉头紧塞耳机。
片刻之后,车又开始减速了……少女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一边的青年开始后悔自己竟被美色所误坐至此处,果然人不可相貌。
有种坐公交车每站都有人上下的郁闷感,一公里停一下,要是地铁那种百公里瞬间起步也就算了,可这刚加速就减速了,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司机同样的探出头招呼了声,片刻后,几个像是野外生活了一阵子的邋遢中年人慢慢移至了车门处,也许是昨夜酗酒露天吹着风醉了一宿,脑壳痛走不动道了?
“怎么搞的?”司机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远处看得不真切,走近了才发现,这群人像是在荒野迷路了几天的样子,要是干黑行的就麻烦了。
“这个啊,哥几个钓鱼遇到鳄鱼了,被吓着了一顿连滚带爬忘了路,和原来的旅社走散了,好在运气不错遇到了你们嘛,”一个在温暖的天气中却裹着皮夹克的削瘦男人双手插兜笑眯眯地说道,“只可惜钓具全丢了,可值不少钱呢。”
“嚯,钓鱼佬啊。”司机撇开了目光。
“我说你怎么回事,人家也不容易,还摆个臭脸色。”前排的大妈正义感十足,对司机质问的语气表示不满道。
司机并没有理她,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
少女暴躁地磨牙,浪费时间是吧?
榧然坐在车尾处,将坐在自己腿上的诺华向旁边抱了些,眯起眼微微摇头。
乘客们并无什么反应,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件。
站在车门内阶梯上为首的男人慢慢撸起袖子,将腕部贴近扶手栅栏上的扫描仪,但究竟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
在腕部完全露出的那一刻,他身后的男人突然暴起,抓住栏栅一个后蹬将自己甩至驾驶室的防护栏边,手中的枪对准了司机,暴喝道:“别动!”
司机侧脸一看,赶紧举起了双手,挤在车门外的几人也迅速地登上了车,拔出手枪扫视着众人。
乘客们并没有乱成一团,尖叫想逃跑吵吵嚷嚷什么“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之类的,实际上有威胁施加的情况下人们是会保持安静的,除非有人在这个程度的惊吓下就精神失常不能正常思考了。
“原地保持不要动,我们不会随意开枪的。”皮夹克口袋中插着的手现在握着泛有体温的手枪,“只要让我们带走各位的一些行李就好。”
榧然闭上了眼,这倒是个蠢事,这些人的目标是生活物资,撒个谎说是行为艺术荒野求生骗点东西不就好了?不过怎样迟早都得死,掩耳盗铃拿走行李但官方还是会发现拿得是食物衣物而不是贵重物品,也会知道这些人无法快速移动就在这片,骗成功了也有多事的媒体来报道,是黑籍与罪刑纸也包不住火。
垂死挣扎罢了,人不愿接受自己必死的结局,往往会交付更大的筹码来苟活,屠城换寿命也是恶魔交易的基操。
要说都比较怂哩,司机一脚油门轰出去,爱伸张正义的大妈踹一脚冲上来的人,作为保龄球砸下去,这波人都得被甩出去,也就安全脱险了,可惜正义和勇气只能动动嘴皮子,人人都不舍得死,哪怕过得再不如意,已经想自杀了潜意识也是会有求生本能的,如果真有觉悟去死,有这个决心,怎么不大骂着上街革命去?被敌军屠城的时候怎么不拿个菜刀蹲门板后头?
或许是知道命不久矣了吧?这群人也是很放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扫视着人群,浑浊目光突然停留了在某一处,被看到的少女一反刚才的暴躁,恐惧让她全身颤抖起来。
“起开!”男人粗暴地扯开龟缩着脖子的青年,他被踉踉跄跄地拉到了过道上,随后男人便伸手去抓拼命往里躲的女孩。
他旁边的同伙皱起了眉头,他就是那个女儿跳楼的倒霉蛋,虽然如今自暴自弃但并非亲手犯了什么事心里多少有点底线:“你多什么事?”
男人“哼”了一声:“活一天少一天,爽爽不行啊,有本事你别来。”
“本性难移的东西。”旁边又一人厌恶地啐了一口,但也不去管他,看来这人就是犯了这方面的罪。
“母核不管吗?”榧然挡住诺华的视线,轻轻地掩住她的耳朵。
“城外估计要自行报警吧,王城不全权让母核执法。”镜晓发送了个无奈的表情,“这种事情在各城的特殊区域都是频发的,要我都不对其进行侦测了……可能会暴露,但我不拦着你。”
女孩胡乱地挥动手臂去挡,哭泣着尖叫,但狠狠地挨了一耳光,疼痛使她身体一僵,男人趁机扯住她的头发抓住她的小臂将她扯离了座位。
她向她视线所及投出了求助的目光,但没有一个人敢看过来。
呆立着的青年身体抖了抖,握紧了拳头,但终究没有行动。
人们保持着安静。
“我……忍着。”榧然沉重地呼吸,莫明的暴怒冲击得他眼中的景象不断模糊。
王可以允许赐予死亡,但谁都无权造成悲剧,虽然听上去会矛盾,但轮回比黑暗的情感好旳多。
男人扯着女孩打理得清爽漂亮的头发,现在凌乱不堪了,同时锁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反抗或是抓住座椅扶手借力,将她向外扯去,业务看来很是熟练,无助的哭声和崩溃的尖叫和男人的喘息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很是突出。
人们保持着沉默。
车厢别处也传来害怕的压抑哭声,有女孩也有被父母捂住嘴的孩子,还有轻微颤抖的祈祷声,这让榧然深深地厌恶——
你们有谁受了她的难?
我也是神,已没有神能让我祈祷,我深知希望,愿望,有多么残酷。
榧然叱叹一声,双目漆黑,车厢内腾起徐徐微风。
人就这样吗,你们有什么活头!
刹那间,他已经抓住了车厢里的所有异类,带起狂风吹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呼吸困难,也瞬间将他们轰击出了车厢,砸在野草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内脏在巨力的作用下化为泥泞,骨骼粉碎的残躯各处缺口与口鼻耳目中泊泊流出血液。
镜晓按下风卷起的裙摆,心中一凝,直接杀人不是榧然会做出来的事,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失去行动力,他也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能够支持杀戮行为……除非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思及此,她赶忙丢下时晓,和扶着座椅无力地呆立的少女擦肩而过,冲至车门口,反应过来的两小只也跟了上来,诺华被起始速度擦还有点晕乎乎的。
镜晓看的是榧然立于荒草之中,四周血染斑驳,他单手扼着那个男人的咽喉,轻易地让他双脚离地,窒息的痛苦使其无意识拍打榧然黑络暴起的手臂,随后有充斥着狂暴的领域展开。
无数红晶结成的细刺从脏器与骨骼的缝隙间贯穿,击碎神经却不致命,苍蓝的雷霆爆鸣着翻涌,烧灼着化灰烬之时,电流强令着思维的清醒,不允逃避疼痛。
脊柱被鲜红的晶柱一节一节击碎替代,这是生命痛觉的极限,但电孤放大着感观,把巨痛的信号放大,直到生生以疼痛把一个人的灵魂崩碎,同时身体也灰飞烟灭。
这是极刑,也是为王者对世间无数丑恶不耐烦的怒火。
“是虐杀,虐杀才能释放我心中的怒火,我要一个一个原子,一个一个细胞把它切碎,崩坏为流沙,碎屑,尘埃,不住消逝,我要让他一分一毫一点一滴的感受死亡,细细品尝死亡,品尝死灭以上的恐惧。!”
榧然扭曲着,喃喃地说着,不知道该用句点还是感叹还是疑问,”使别人痛苦,要么没有体会过痛苦而肆意妄为,要么是传递自己的痛苦让世界和自己一样,可凭什么。?”
命运交错于一点之际,事件便突然爆发,被偏折或折断的条条丝线挣扎着想要继续延伸。
榧然怔怔的,全身都在颤抖,眼中是漆黑之暗与赤劫之焰,交融,扭曲,似熔炉,如混沌。
镜晓拦下了要上前的诺华,沉默着用空间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手臂微微向前探去,垂落的龙血在指尖蒸发,淡淡的香气飘散,安宁的如同餐后午间。
“妈妈?姐姐?妹妹?妻子?”榧然微微一顿,喃喃地念出一串亲人家人的名词,可他是孤家寡人哩。
都是,都又不是,王啊,你真的是空无。
等待,思念,痛苦,悲伤,情绪是如何被冠以这些名词的?
意义即是无意义,高于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呐……是你吗?……我好累啊。”
他缓缓闭上眼,垂下头颅,声音如此沙哑,越吐字越轻弱,最后身体突然软倒,跪在地上没了声息。
镜晓心情复杂地恢复了指尖的伤口,上前躬身将他架了起来,向车上扶去。
不知名的杂草和绒花在拖行中被踩踏,细小的碎叶花瓣与灰尘一同在地面上飘舞。
扶着榧然登上了安静的巴车,看着周围坐安在位置上的人们眼中投来的惊惧的目光,她笑了笑:“不是说过我们是从ck-277过来的吗?装点义体什么的不过分吧?”
众人纷纷移开了视线,沉默就是弱者的态度,自古以来猎物都不曾反抗猎人,可惜,猎人不会放过猎物,强者也没有义务和理由每次都去救人。
挪动几步,镜晓再次来到了发丝凌乱的少女旁边,凌乱也有种想让人呵护的柔美,但现在她低垂的脸庞上眼睛异常的空洞,镜晓犹豫了一下,站稳后腾出一只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这样的黑长直要每天花很多时间去拉直梳理烫平的,很不容易:“没事了。”
走过漫长的过道,把榧然摆放在车厢尾部的空位上,摸摸一直不安地尾随着她的诺华的发顶,把她抱到榧然的腿上坐下,小声说道:“没关系了,不用害怕。”
她再次摸摸诺华的头,直起身子抱起时晓坐在了一旁,镜晓侧脸看向抿着嘴唇隐藏着咬牙切齿的苍白狰狞的人,眉目却是平和犹如佛像。
他说的你,是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