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北救宣言(1 / 2)
狱警们的只言片语让他得知还有几天就要进入“大雪”节气,然而自己却还在这暗无天日的看守所里祈祷,遥想去年的大雪时节,他曾特意去买了两斤精羊肉,将其与枸杞、山药等混合,做出了十分暖胃的肉汤,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着传统习俗带来的韵味,即使不久后,自己仍旧需要顶着冷气,扛起家庭的重任,去劳累地跑货,但在那一路,家的温度时时刻刻缓解着他的疲劳与压力。
想到这里,张博的眼角不经意中挤出了几滴酸泪,他不仅为自己的囚禁而委屈,也为可能正为他四处走动的妻子而担忧,通过这些天的关押,他得知自己确实在无意中触犯了《紧急灾疫情流动管理条例》,但仍旧不理解,自己明明只是属于“一次康复者”,为何被划分入被评为最危等级的“iii类人群”中了呢?
他没有多少文化,理解不了sdct管控条例中的交叉定义法,也无法读透这些人背后的用意,他只知道自己只用被关半个月不到,眼下只用再撑不到两三天就能顺利出去,他甚至已经构想出自己回家后,与妻女那些饱含爱意的举动。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狱警的叫喊声,直接将他的思绪中断:“762!有人要探视你。”
上次的探视他还记得是那名“可靠”的律师,声称能为自己解决问题,难道自己的事情有进展了吗?他忐忑地跟随着狱警,幻想自己能得到想要的自由。
果然当他压抑住内心的迫切后,坐下身子时,发现对面正是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律师。
“您好!您好!请问我现在能出去了吗?”不待董行闻言语,张博猛地蹿起身子激动地问道。
看着对方此刻丑陋的姿态,董行闻先是不起眼的皱了皱眉,而后才故作难堪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无言无语,但此番模样着实给张博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不过张博还是颤抖着双手,略带挣扎地哀求道:“我想出去!我到底能不能从这脏洞出去……”
“762,请注意你的言辞,此处是诸华第四分区二号应急看守机关,不是什么脏洞!”监管着张博的狱警毫不留情地纠正道。
“明白。”张博立即回应了狱警的纠正,这些天里,他除了绝望外,接受最多的便是来自狱警的教育,此时已经对随叫随到已有了不弱的条件反射,回应了狱警的教育后,张博带着渴求的眼神望着董行闻,等待对方口中吐出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然而事与愿违,董行闻“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经研究,上层认为你除了违反《紧急灾疫情流动管理条例》第五条,即关于危险等级人群不提交申请便恶意前往公共区域,对社会秩序或其他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一定危害外,还同时违反了《北区特别灾情控制安全条例》的第七条与第八条,即长时间未进行试剂盒检测筛查与生命健康数据上报,应处以罚款和数日的拘留。”
董行闻一番从法律角度上的解释虽然对于张博有些晦涩难懂,但他敏感地注意到了最后半句话,也就是说他出去的时间远远还没到,甚至还要在目前的基础上再进行追加。
张博嘴唇颤抖着,想要挤出喊冤的词句,但随着身体的瘫软,他放弃了为自己解释的权利,毕竟他认为董行闻作为一名律师,自然比他更有文化,更加懂法,自己那苍白无力的理由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看到张博放弃挣扎的模样,董行闻顺势敷衍地“再次”承诺道:“你也不要激动,他们最多只会再关你最后半个月,我也会继续为你争取。”
对方的承诺甚至比自己想要辩解的理由还要苍白软弱,不过他还是麻木地点了点头,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这名仅熟知名字的律师身上。
双眼空洞地跟着狱警返回牢房时,一直兢兢业业,安分守己的张博,在某一刻心中突然燃起了试图反抗的怒火,只不过这道火焰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理智所熄灭,他终归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两位可爱的妻女正等待着他,更何况他等下去不一定出事,一旦动手,后果则不堪设想。
这道火焰熄灭的同时,走在前面的狱警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悄悄地对他说道:“要是信得过我,明早放风时我会给你细谈,至于谈什么,你也懂。”
活了几十载,张博自然猜到接下来或许就是破财免灾,虽然少不了破财,但也给他增加了不少希望,毫不犹豫地便微微鞠了一躬,并由衷地回应道:“谢谢!谢谢!都靠您了。”
有些激动的张博并不知道,他正踩进通往地狱的下一个陷阱,他的心理道德防线也将被这群人面兽心的人彻底击垮……
面对已经扩大了三四倍编制的边防集团,又经历了近三天的互相对峙,对面的气势不减反增,自己队伍的士气倒降低了不少,要是此时让他们的侦察营去硬碰硬,还真说不准谁赢谁输,抛开政治问题,单单从军事角度上来讲,他们暂时失去了优势,因此一直躺在指挥车里的朱路晨,此时自然再无慵懒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忧愁,一旦开启冲突,如果说49混成旅是刀刃,那他们622侦察营便是刀尖,表现得好自然能分得蛋糕,一旦发生什么差错,最后背锅的肯定是他这个小营长。
想到这里,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要争取这个重任,对峙期其实还好,但面前的124边防连为了对付他们,不久前便增大到了营级单位,一旦开战,他这个凭关系上位的裙带者,该如何应付届时等体量的冲突?
朱路晨后悔之余,一通加密通讯直奔他本人的通讯器而来,也不敢犹豫,他直接接通道:“喂!我是朱路晨。”
“我是夏长亮。”听此,朱路晨可丝毫不敢怠慢,赶忙敬礼并问候道:“司令员好!请问有何指示!”
“先调频至南方总务电台,然后用你们全营的扩音器放给北区那群执迷不悟的边防部队听听,最后你再自行决定。”
“是!”朱路晨虽然不太理解对方最后一句话中“自行决定”的含义,但还是赶忙吩咐身边的参谋照做,等他转过头准备继续通话时,才发现对方早已将电话挂断。
“咋莫名其妙的?”抱怨着对方意义不明的话语,朱路晨心中此时也有些不安,不过他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广播的内容之上。
“自上一次天灾以来,诸华倾举国之力,合全民之气,一直推动着灾后重建,为了防止余灾的波及与外敌的入侵,总华统于十年前签署了《四区紧急救灾制度》,允许四区通过筑高墙以及动员民兵的方式来快速完善设施,北方应急救灾区域、西方赈灾救援区域、南方联合抵抗区域以及东方解灾特别区域迅速形成,事实证明,此制度高效且迅速……”
洪亮且标准的普通话通过电子作战车辆上的喇叭向四周散去,北区防区的驻防部队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言论,一边开始迅速警惕,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似乎整理了一下文稿,广播中男人的声音才重新响起:“然而北方应急救灾区域那耸立的高墙,似乎宣扬着他们排斥外人的态度,城墙上本应做守护天使的护卫们嘴上沉默着,手上却不停地将一个个无辜之人残害,变态地从尸体中寻求利益;城内的人民们本该高昂的头颅此刻却低向了邪恶,想要忽视那顶上的阴霾,他们却不知视而不见者终究会被阴霾一个个拉走;当我们收到逃出者与情报人员的消息时,震惊之余也萌生出了主动救援的心意,既然那道阴霾想要遮住北区最后的阳光,那我们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我们永不低头的士兵们,会冲开那自大的高墙,将一个又一个被压迫的人民拯救出来!”
朱路晨越听心越惊,这番话很显然是一种委婉的开战宣言,虽然运用了大量的修辞,但只要不是蠢人,基本都能明白这是为“北平计划”而树立的正当理由,事实上,这些年的灾情各区的确管控得很好,但不论是哪一区都免不了遭受内部蛀虫的蚕食,毕竟一旦获得权力,几乎没有多少人能抵制住套现的诱惑,北区的sdct早已不是首个腐败的救援管理组织,南区的bgy,东区的pzr等等都出现过与其类似的情况,只不过这次情况很特殊,sdct不仅是泛欧联直接资助的组织,曾还得到了北区一群老学阀的鼎力支持,但隐秘处也有南区与东区的影子,可以说多方纵容下,“眼看”着sdct逐渐离开正轨。
不过最惊讶的并不是在此,朱路晨这时才想到夏司令最后一句话中“自行决定”的含义,既然让自己打开广播,听了这番“激昂”的宣言,那么自然是让自己“自行决定怎么开战”而不是决定“自行决定开不开战”,看似只是省去了四个字,但背后所隐藏的含义却截然不同,简单点来说,便是将开战的责任完全交给了朱路晨,一旦失败,他后面的结局实在是无法想象,估计至少也得是生不如死。
擦了一把头上渗出的冷汗后,朱路晨直接戴上大檐帽,打开车门,便径直向北区驻防的方向走去,途中他先是问周围的士兵要来了大喇叭,而后才精准地站在离防区二十米处,竭尽全力地吼道:“听到了吗各位?也许我们的部队马上就要去救你们北区之民,大家都是一家子,何必阻碍我们运输营借道前进呢?”
见识到朱路晨的瞎话后,那边新来的营级指挥官立马拿着喇叭反驳道:“运输营?长官怕是在开玩笑吧,什么运输营能有火力侦查连、装甲侦查连这种完善的配置?”
朱路晨沉下脸,开始威胁性地说道:“我们三大区已经开始联合北上,为民众而斗了,你们可不要如此执迷不悟,我建议你们最好放下武器,立刻向我们投降,最后还有机会落得善终。”
“据我所知您是姓朱吧!”营级指挥官没有正面回应朱路晨的威胁,转而突然询问起他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