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消失(1 / 1)
这一千亲卫是稳全一手训练的,只听褚策煜和他的命令,他们之间自有一套通信的手段。稳全得令后一边调兵,一边给一直监视方家的亲兵送信,让他们先行封门。
稳全自小跟随褚策煜,主子心里想的不用说出来他就能猜到。稳全知道守在在方家府门前的亲兵并不是为了保护方竞之,所谓的一碗水端平不过是糊弄对主上毫无防备的方大人。稳全一身本事都是八将教出来的,他会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斤两?如今在上京城里,除了主上还有谁能为难他们!
稳全话少但心里有数,到了这个地步,主上再不想也糊弄不住方大人和冯平八人了。以他的性子,现在去方家一是要确定方竞之在他的掌控之中,二就是要跟方大人摊牌了。稳全把稳,提前让守卫的兵士进府,封住各处角门,不准方家人有任何动作。稳全见那队正神色慌张的迎出了一条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此时不是应该在府门前等候,怎么会跑出来接人?
队正满头大汗,又被主子呵斥,吓得话也说不利落了。“小的……小的奉将军令进府查看,关闭各处角门。进府一看,发现府里……小的们找遍了前后院,都没有找到方大人的踪影。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方竞之日子过的简单,家里除了他夫妻二人,只有方夫人的陪房夫妻做内外管事,他们的儿子儿媳负责做饭采买。冯平几个男人平常都在军营,府里搬搬抬抬的重活等他们轮休时就干了,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儿是家里几个女眷做,管事儿子娶了媳妇后方夫人才不再亲力亲为了。方家掰着手指头数下来,统共十四口人,六个不会武的,还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难道一夜之间都化灰随风攘了不成?
褚策煜亲自带人把方家抄了一遍,果然如队正所说,前院后院空无一人。府里各色摆设都完好如故,没有一丝临时潜逃的慌张样,根本就是早有准备。
“属下入府便是如此。昨夜张大人离开时,冯将军亲自送出了大门。那之后到属下晨起进府,大门和两处角门均无人出入,属下等……实在不知方大人是怎么不见的。”
白瓷茶杯在褚策煜掌心裂成四瓣,瓷片割破了手掌,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桌上。他极力克制着愤怒,用平静的声音说:“封闭城门,全城搜捕方……逆犯,死生不论,都给本王带回来!”
这就……定了谋逆?方竞之可是未来的国舅!队正吓得说不出话,慌忙用眼神向稳全求助。好在顶头上司稳的住,不看他,躬身答是,不着痕迹的领着队正走了。
亲兵们鱼贯退出,从清晨醒来就沉浸在震惊中的陶姜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走了一圈,终于平静下来。经过正堂,就看见稳全带着人匆匆离去,只剩褚策煜一人呆坐在屋里。
陶姜不是困在内宅,只会涂脂抹粉讨好丈夫,跟莺莺燕燕争宠酣斗的贵妇人。她聪慧谋算不输男子,凭着只言片语,再和褚策煜近来的表现串联起来,陶姜怎么还能不明白?虽然猜不透自己的青梅竹马有个如何名正言顺的身份,但她明白因为齐玉山、海安帮,甚至整个南地江湖,褚策煜容不下肖慕了。
褚广煜在南地兴兵,是他和肖慕夹攻保平军的好机会,如果利用得当就可一举剿灭褚广煜。这个时候,正是该争分夺秒渡江作战的时候,褚策煜却先要圈禁方竞之。父兄都在军中,陶姜虽常年生活在京中,但血脉里有天赋,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用兵之道。褚策煜如此布局,不只是要跟肖慕夹攻褚广煜,还要趁他南地大战后力疲,强攻齐云山。方竞之都为逆犯了,那肖慕呢?
“殿下,”陶姜轻轻叫了褚策煜一声,扒开他攥紧的拳头,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压紧他掌心的伤口,“殿下三思,母妃只有舅舅一个亲人了,如果他……”
“我才是母妃最亲的人!”褚策煜暴怒的甩开她,“你和母妃都会认为我寡情薄义吧?连从小就护着我的舅舅表哥都要迫害。今天之前,我或许对他们还有愧疚,但今天之后,我绝不会再对肖墨初留情!我曾经反复对自己说,是我小人之心,是我偏听偏信猜忌亲人。可你看,如果他们问心无愧,为何要逃走?舅舅为何要装病?连你我都看不出来,根本就是处心积虑!”
褚策煜近乎疯狂的发泄了一通,突然安静下来,半晌冷笑睨着陶姜,“你在这座院子里住了十几年,和他青梅竹马海誓山盟,他可曾对你说过,他是谁?呵呵,以皇长孙之尊入赘四时寨,缔百代盟约,归附前晋……修合令出,号令江湖!你和我一样,都是外人,都是他要千方百计防着的人!哈哈哈!”
褚策煜大笑着出去了,染血的丝帕滑落在地上。陶姜呆望着那个落寞萧索的背影,一阵风吹进屋里,一下子打透了她的棉裙,穿透她的肺腑,内外冰凉。
南地之王的杂牌军集齐了齐云山、海安帮、广腊、南疆,以及少林、武当、峨眉的人马,林林总总鸡零狗碎码了近万人。虽然不乏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高手,但大多数还是只能一个打三四个,再多了也照样拉稀。虽然有小黑的蛇子蛇孙们加持,两万多保平军还是仗着人多,冲出埋伏,杀入伯羊郡支援褚广煜。
长定码头上,肖慕和褚广煜实力相当,战势胶着。盗净让肖慕缠着,分身乏术,余光扫到褚广煜和杨祺岳斗在一起,渐渐露出颓势。肖慕一方人手虽不多,但他和杨祺岳都是一流高手,相比己方却只有自己可以堪堪匹敌,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盗净急于脱身去救褚广煜,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肖慕为人低调,江重夏又爱好砍人,他俩在一起时,肖慕都退在后头给她压阵。盗净一直以为他是权谋过人但战力不足,今天一交手,才知道原来他竟是从未尽过全力。那柄黑色的长剑轻如灵蛇,重如泰山,一旦让它缠上了,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褚广煜此时心里的震惊超过受困的慌乱。杨骥早有准备虽然意外但尚合情理,他能坐稳江湖第一大帮之主,怎会轻易就让段玉成算计了?震惊褚广煜的是齐云山和海安帮的态度。蒋谋、盗净等等,不只一个人同他说过,四时寨和海安帮都遵从江氏祖训,不涉朝堂事。他和段玉成打上门来抓人家帮主,杨骥自保应当应分,可怎么会有如此准备充分的反击?烟花示警半个时辰前就放出去了,以保平军的位置和脚力,一炷香前就该到了。蒋谋不会背叛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中了埋伏。肖慕如此周密的布置,江离知道吗?她为了这个毛脚女婿不遵祖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