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寻踪(1 / 1)
褚璋煜的尸身被侍卫们抬回了太守府,暂时安置在前堂。本来款待两位得胜的皇子,犒劳平定匈奴的大军是件美差,没想到好端端的皇子死了一个,还是嫡子!泾阳太守觉得八成是自家祖坟让人落了降头,不然明明是简单又讨好的事,怎么没一顿饭的功夫就变了味儿。泾阳太守化身孝子贤孙,不顾忌讳把褚璋煜停在前堂,还把预备给自己老母的寿木贡献出来给了淮王殿下,自个儿蹲在他灵前哭哭啼啼的烧纸钱。要不是文尔言命他不得声张此事,怕是要让全泾阳城的百姓给褚璋煜披麻戴孝了。
褚策煜没心情再扮兄友弟恭,沉着脸坐在正堂,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拉着二哥的尸首回京见他的父皇陛下。文尔言也愁眉不展,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把他从匈奴人手里抢出来,现在就这么死了。虽然元胡端杀褚璋煜有泾阳太守的侍卫和城楼上的守备军见证,但他和褚策煜免不了要背上保护淮王不利的罪名。元胡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了他,这大周的江山就与她无关了,她岂会善罢甘休?怕是非要抱着他们玉石俱焚不可了。
屋子里沉闷的呼吸都困难。卫安清了清嗓子,说:“小的明白殿下和将军的为难,但我以为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为今之计是尽快给京里送信,告知陛下淮王的事,不要让人捏了隐瞒不报的把柄。至于皇后那头,她骤然失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是肯定的。但说句不近人情的话,没了淮王,她一个深宫妇人还能如何?况且杀她儿子的是她的异母弟弟,她又能说什么。”
肖慕点点头。文尔言说:“卫先生说的是,殿下该有准备总会有这一日的,不过是提前了少许。”
没想到他如此直接,褚策煜错愕的盯了文尔言一瞬,旋即苦笑道:“将军愿意与我推心置腹,事情总算没糟到家。事已至此,我还是那句话,回京以后,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将军不必跟我争,只是如果父亲肯嘉奖的话,将军也别跟我置气就行!”
文尔言也是苦笑连连。冯平突然冲进来,顾不上行礼,“公子,阿夏出事了!”
韩喜是让孔福、丁全抬进来的。他断了两条肋骨,肺腑受创,撑着一口气跑回太守府。冯平在接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让范寿带人去了那间玉器铺。肖慕听韩喜说完经过,范寿已经回来了。
“铺子老板死在店里,我找到那间暗室,有条暗道直通南城门外,城外出口有马车车辙,往东去了。我让人循着车辙,一路留下标记,我先回来报讯。”泾阳南城门往东,可以去舞阳走水路南下,也可以绕小路去太原北上进京。对方到底要去哪儿,就看他是谁的人了。
韩喜躺在床上挣扎着说:“阿夏进了暗室没动手,先把刀扔出来了。”
肖慕心里有了个大概,虽然着急,但想江重夏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对方掳走她,无非一个目的,齐云山!江离一向硬挺,想要收服她并不容易,独生女儿重夏是她唯一的软肋。但以江重夏如今的本事,便是路九良也不可能把她生擒,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带走,唯有用毒。重夏从小是被邬晨的毒药喂大的,识毒辨毒的本事不敢说独步武林,自保是没问题的。能让她着了道的,跟毒倒侯子丰的应该是同一个路数。
当初毒倒侯子丰,是为了增加他们营救方竞之的难度。现在掳走江重夏,明显是为了齐云山。可这个人没有留在泾阳城里等褚璋煜的消息,毒倒重夏后立刻就带她出城离开。如果不是褚璋煜早有交待,那么他根本就不是褚璋煜的人。
“大哥,你们留下帮阿策,我和二哥循着痕迹去找阿夏。”肖慕说。
韩喜呲牙咧嘴的撑起身子,急道:“我也去!”
肖慕把他按回床上,说:“你先养好伤。我们急着找人,带着你反倒拖慢了行程。”韩喜也知道自己得趴好几天窝,只是心急救重夏,听自家公子直说便不再争了。
肖慕当即不再耽搁,找到褚策煜说了自己的打算。褚策煜虽然正在犯难的时候,但知道江重夏不只对肖慕重要,对整个齐云山来说更是宝贝疙瘩。当即一个磕巴都没打,就让稳全给备好了马匹干粮,送他们出城。
折腾了一宿,天光甫露的时候,肖慕和卫安从南城门出城,找到暗道出口后,一路寻着标记往东走。范寿擅长追踪,在褚策煜的骁骑营教了十几个小兄弟,专干追踪寻迹的斥候活儿。算时辰,那人带江重夏出城时已经是半夜,暗道口又偏僻,两道车辙十分明显,不用斥候的标记,也能知道他们的去向。
斥候的标记一路向东,往舞阳方向,看来是打算走水路南下。虽然带着江重夏只能用马车,对方脚程却不慢。肖慕和卫安直追到过午,也没有见到马车的踪影。眼看过了前头那片树林,就到了舞阳县境内。
从清晨天没亮就出发,赶了大半天的路,肖慕和卫安都是又饿又累。两人在林边下马休息,分了干粮就着凉水吃。
卫安嚼着大饼,西里呼噜说:“去舞阳坐船,直接能到金州。淮王的老丈人在那儿,上齐云山也方便。可淮王的死讯瞒不住,这一两天就该散出去了,他们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不留阿夏?”
肖慕细细嚼着大饼,沉吟道:“他走的太快,我总觉得不是淮王的人。”
卫安想了想,说:“也对。淮王虽然有亲娘撑腰,但被俘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元胡部又掺和在这回匈奴造反里。郡王立了这么大件功劳,难保皇帝不拿此事做筏子整治淮王母子。阿夏在他手里,郡王就是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给齐云山面子。他跟着咱们一路回京才方便行事,不该这么急就带着阿夏出城。”
肖慕点点头,“想要那位子的不只褚璋煜一个。上京失联许久了,还有两个能兴风作浪的。”
卫安说:“一头拿下上京一头拿下齐云山?好手段啊!他们脚程不慢,这时候可能已经到舞阳了。再上了船,咱们可就追不上了。”
肖慕灌了两口水,拧上水囊,起身上马,“走吧!如果截不住阿夏,咱们就先回齐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