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割头（1 / 1）
周元启二十一年十一月，二皇子淮王璋煜两次与匈奴六部和谈。匈奴六部对议和条件不能达成一致，双方拉锯，定于十二月初六再行谈判。
“这个苏洽名号吹的挺响，可匈奴人也不都听他的呀！他都答应了，兰溪部还敢不从，这些匈奴人到底谁说了算？”
肖慕低头看着舆图，说：“自然是谁厉害谁说了算。别人演戏你当真，苏洽也不算白费功夫。”
“欸？是演戏吗？也不只我信啊，淮王也信啦！”江重夏蹬蹬蹬从里屋跑出来站在肖慕跟前，“看我像不像个杀人如麻的将军？”
将军穿着士兵的军服，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样子。肖慕把小兵将军揽到身前，抬头笑着说：“将军威武。”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江重夏细白的脖子被他的大手一掌拢住，缓缓的压下来
“公子”门突然推开，韩喜原地转了个圈，埋怨道，“怎么不闩门！”
夏侯廷等人走后，肖慕和江重夏离开客栈住进了都护府。肖慕成了骁骑营冯平手下的一名参将，重夏是他的常随小兵。当初在上京时，肖慕不常在官宦人家圈里活动，认识他的人不多。在北境就更少了，认识他的也就淮王一系。方竞之被救后，褚策煜既没有当着文尔言陶占昂的面诘问褚璋煜，也没有上折子回京参他，悄无声息的送走方竞之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褚璋煜反倒像被攥了尾巴，和谈又不顺，更是老实，看见肖慕都跟不认识似的。
韩喜再转回来，江重夏已经蹦到屋子那头去了。她穿着普通士兵的军服，脸蛋细白柔润，两坨红晕，平白显小了两岁。他家公子还好，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啥都瞧不出来。差点忘了要紧事，韩喜一拍脑袋，急道：“出事了，淮王和靖安侯出城和谈，被匈奴人俘虏了！”
肖慕倏地站起来，“俘虏？元胡族长呢？”
韩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以他最快的语速说：“回来的人说，匈奴人又提高了价码。元胡族长怒斥苏洽出尔反尔，拔刀要砍他，被苏洽的守卫制住拖出了大帐。淮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苏洽顺势把他也抓了，放了个侍从回来报信。守在界河外的靖安侯发觉情况不对，带兵冲进和谈区，没想到匈奴人早有准备。两千匈奴兵冲出来，一百随扈尽数被杀，生擒了靖安侯。文将军和陶二将军已经领兵出城叫阵，将军不准郡王出城，大哥按不住他，请公子快去。”
肖慕住在冯平营房的后头，此处偏僻少有人来，不会太引人注意。刚出屋子还不觉得，绕到前头营房，才发觉一片惊乱。褚璋煜已经出了事，文尔言不能让皇帝的两个儿子都出闪失，不准褚策煜出营，让他的骁骑营负责韶霞关守卫，也是保护他的意思。
冯平、孔福练兵有道，骁骑营迅速登上城防守卫，将士们各司其职，乱而不慌。孔福已经带人上了城墙，都护府正堂里只有褚策煜和冯平。褚策煜像一只暴躁的狮子，在厅堂里不停的走着圈。见肖慕进来，一个箭步冲过来，说：“墨初，你随我出城！”
肖慕定住身形，褚策煜是拽不动他的。“文将军命你守城，你身为左将军就该听令，阵前抗命，皇子也不能免罪。”
褚策煜侥幸燃起的一点希望，让他浇了一盘冷水，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撑着头说：“二哥和岳父被擒，大将军出征，我却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传回京中，父皇如何想我？大哥和三哥还不利用这个机会踩我？如果二哥回不来，这一趟折了两个对手，大哥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急躁了。”肖慕坐到他旁边，“你只想着守城不出会被皇上质疑你畏战，有蓄意不救兄长的意图。那你是否想过，如果你随军出城，淮王救得回来还好，若是回不来，你跟他有兄友弟恭过吗？落到有心人手里，照样是一石二鸟的筹码。文将军不让你出城，既是自保也是保你，不能白费了他一番苦心。”
褚策煜冷静下来，他急躁冒进也不全然是担心被父皇猜忌，心底未尝不是不想错过这一战。只要想到能亲手从匈奴人手里救回褚璋煜，不只能得到父皇看重，还能出一口这些日子来的闷气，他心底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肖慕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皱个眉头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匈奴人这么顺利便得手，可见准备周全，文将军此去怕是讨不到便宜。你行军打仗全无经验，跟着出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听肖慕当面否定他的实力，褚策煜心底生出一股烦闷，可他句句在理，他也没的反驳。正这时，守城佐领冲进来报：“郡王，文将军领军与匈奴人对战，苏洽在阵前杀了靖安侯，还割下他的头颅示众。元胡部同时反水，从两翼夹攻我们。文将军带军杀出重围，已经在回城路上。可陶二将军想夺回侯爷尸首，陷在包围圈里来不及出来。”
靖安侯死了！这下连肖慕也没办法冷静了。苏洽俘虏了褚璋煜和陶占昂，本可以此为要挟向大周索要更多的财物领地。可苏洽却这么干干脆脆的杀了陶占昂，还割头示威，那他想要的就不是区区北境四镇和那点牲畜粮食了。
褚策煜拿上佩剑，当先就冲了出去，对冯平说：“孔福留守城楼，你随我接应将军。”冯平看了肖慕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褚策煜再不出城，就真的要被人参图谋不轨了。肖慕和江重夏紧跟在褚策煜后头，分了骁骑营一千骑兵，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韶霞关外是另一番景象，大周军被冲散的到处都是，好在主力还紧紧跟在文尔言后头，正往回向城门冲杀。穿的五颜六色的匈奴人有的已经过了界河，他们并不一味追杀主力，而是把大周军分隔成小股，围而杀之。褚策煜好似出闸猛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跟回城的文尔言错马而过，冲过界河，朝围困陶霄的匈奴人冲去。
苏洽站在中军帐前，远远看见一队骑兵冲过界河，忽略被围困的小股大周军，长驱直入冲到陶霄的包围圈外，迅速分兵两路，从左右两侧攻击。苏洽放下千里镜，讥笑道：“哼，大周皇帝教出这些愚蠢的儿子，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