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乱局(1 / 1)
纪云红出了一趟远门确实长进不少,但她年少上位,自己哄着自己在南疆呼风唤雨惯了,父母师父没教会她隐忍蛰伏四个字。今晚圣女回归,她先头还做的宽容大度,很有一派之主的风范。可关起门来,她却一意孤行挑破她和护法们之间的脓包。蜇人的脓液蔓延一片,触及的人都被蛰的沙疼,谁也不敢再前进一步,两边的关系顿时陷入僵局,进退不得。
厅堂里一阵缢死人的沉静。还是张承志机变,干笑了两声说:“现在商量大事呢,客人还在,门主说什么笑话。正经事要紧正经事要紧。”
虽然台阶有点高,但在座的无不身手矫健,都能蹦的下来。夸叶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顿了顿说:“明天我会着手准备圣女推选,届时请门主和张兄到场见证。”
纪云红说:“推选圣女是咱们南疆的大事,有我帮得上忙的,夸叶叔叔尽管开口。另外,缠丝帮护法一直空了一位,早该着手推举。我心里有属意的人选,几位叔叔也可以琢磨琢磨。等圣女继任后,咱们再一同参详参详。曹帮主,圣女不可与汉人成婚,就算你不打算要潜渊帮了,我也不会让你进缠丝帮参选护法。”
夸叶和卯蚩惊讶的看向曹句文,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刚才在村寨外面,他们被纪云红和仡芈川的表现分散了注意力,竟然忽略了纪云红对优菊身边男人的称呼。夸叶和卯蚩这两个从没出过南疆的土包子,根本不知道潜渊帮是什么玩意。但是他们知道能被纪云红客客气气叫一声帮主的,就比他们这个窝在鸟不拉屎山沟里的缠丝帮人多。他们突然意识到,寨察并不像他们想的除了部族之外没人可以依靠,她在外面游荡多年,早已有了自己的势力。这位曹帮主既然敢只带一个随从陪寨察回南疆,至少就有把握带她安然离开,那他是不是也有实力抢占南疆呢?他是汉人,寨察打算和纪云红联手推他做护法吗?无数对自己不利的念头闯进夸叶的脑子,他懊悔不已,后悔这么简单就放三个外人进来。
曹句文目不斜视,余光把夸叶卯蚩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对纪云红说:“我和优菊是好朋友,她孤身进南疆,我不放心才一路护送,并没有干预南疆庶务的意思。纪门主觉得我想做护法?我潜渊帮在中原忙的很,暂无打算进军南疆,几位护法大可放心。”
纪云红笑着说:“开个玩笑,曹帮主别见怪。护法推选需要我和圣女还有其他四位护法投票决定,除了圣女我想不出有谁还会投您的票。”
优菊和曹句文中吉被安置在中位楼。这一晚几乎可说是风云数变,除了姬豫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所有人都感到身心俱疲,比打了一轮群架还累。
纪云红和张承志过河回家,后者臊眉耷眼的跟在姑娘后头,几次搭话,纪云红只给了他一个冷酷的后背。夸叶知道这时候最好先探明寨察的虚实,可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他完全跟不上节奏。还有她身边的曹句文,夸叶觉得深不可测,甚至抵触跟他接触。只好暂时作罢,跟卯蚩结伴回族寨。
中位楼在短暂的喧闹后归于平静,只剩靠北的三个房间亮着灯。柜柳曳着脖子下巴卡在窗台上,以一个十分难受的姿势监视着旁边中位楼里的动静。等到人都散了,他缩回来,扭了扭刚上完吊的脖子,喘了口气,说:“没劲,还以为能打起来。”
商姬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何必呢!内斗才刚开始呢,打架显得多没水平。也不知道死老鬼和小死鬼钻哪儿去了,曹句文都摸上来了他们还磨磨唧唧的。对了,曹句文是个什么来头?骆河郡、伯羊郡、南疆都有他,他是谁的人?”
肖慕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说曹句文在骆河郡是博取信任,在伯羊郡是初露锋芒,到了南疆他就已经展开爪牙。这不是一个走镖运输的门派该有的野心,他心大的很,大的想吞下整个江湖。是褚建煜还是元启帝,又或者是褚璋煜的另一步棋。肖慕心里一团乱麻,找不着头绪。倒是他的女土匪,商姬说得对,马上就要闹起来了,她怎么还磨蹭。
女土匪使劲拧鼻子,把冲上来的喷嚏压了回去。头顶的窗户突然推开了,男人靠着窗棂说:“明月美酒,就差个美人儿,在哪儿蹲着呢?”他边说边低头往下瞧,江重夏无奈的扬起脸,跟姬豫那还没有人家双眼皮儿宽的狭长眼睛对了个正着,“告诉我你的美人儿蹲哪儿呢?”
姬豫伸臂一捞,江重夏顺从的让他捞进屋里。姬豫四下看了看,关好窗户,问她:“就你一个人?占山黑呢?”江重夏自来熟的在他一眼就能望遍的树屋里转了一圈,“他怕蛇,找没蛇的道儿去了。”
姬豫嗤笑一声,“南疆有没蛇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江重夏已经坐好了,一条腿曲着踩在椅子上,嘴里嚼着根草杆,大喇喇说:“你杀不了我。叫人过来,他们正好用我做药人,更舍不得杀我了。”
球笼那一回,江重夏赢在出其不意。琢磨占山黑十几年的姬豫,从来没想过占山黑会拿刀来当剑使,把刀法剑术融合的天衣无缝。如果说侯子丰的占山黑是霸王,那么江重夏的占山黑就融入了剑术的君子风范,和女子的灵动缠绵,比侯子丰更难应付。姬豫把那天两人的对招反反复复的琢磨,躺在床上闭上眼就是江重夏那招无孔不入的润雨,睁开眼又变成她凌厉的追日。如此废寝忘食的结果就是,姬豫越发肯定,他赢不了江重夏。
姬豫被她的大言不惭弄得没有脾气,偏她说的又都是大实话,只好选择默认。江重夏戳完人的肺管子,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很不见外的说:“你在南疆混的也不怎么样嘛!怎么住在村寨外头?族寨的蛇太厉害了,闻了雄黄还能回去报信儿,怎么跟狗似的!欸,你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药粉,抹了蛇就认识你了,给我来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