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孤儿(1 / 1)
沈蓝心里一跳,她知道杨祺岳和江重夏合演那出戏,是想让优菊坐不住出去报信。但既然他们没戳穿她的身份,送过信后自然是要回来继续做她的细作,怎会一去不回?“难道是对方识穿了咱们在演戏,优菊身份已经泄露,索性不回来了?”
春寒点点头,“应该是这个缘故。看来对方比咱们想象的城府更深。既然识破了,想来也不会再去刺杀郡王妃了。阿夏快憋不住了,我让米皮儿去通知她,让她松散些也无妨了。”
杨祺岳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先不急着撤他们回来。对方虽然知道咱们在演戏,却不见得对郡王妃放心。若我是他,为了保险,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春寒不以为然,“虽是这个道理,但明知强敌守株待兔,这时候怎还会送上门?若是为了保险,当初就不会留着陶姜。我觉得此人不只城府极深,且极有胆魄,当日既然敢放陶姜走,今日就不会上这个套。”
柜柳赞成道:“正是。对方等了这么天都没下手,可能一早便知是饵。不过我觉得倒不急着让姑娘撤回来,正主不露面,或许派手下过去也说不定。姑娘近来闲的起火,能有几个厉风堂的过去陪她耍耍,也好过她四处惹事。”
柜柳不过二十出头,因是孤儿从小长在帮会里,行事稳重,说话也老气横秋的。江重夏性子跳脱,无法无天惯了,一天没事做就要生出事来,往往要杨祺岳和柜柳跟在屁股后头收拾。虽然眼下伯羊郡各方势力云集,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但对重夏来说,山雨总是不来她便要去求雨。柜柳是让她折腾怕了,深觉还是别让她闲下来的好。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计谋失败的坏心情也去了大半。杨祺岳存心逗柜柳,指使他去给江重夏送信儿。柜柳黑着张脸,不情不愿的走了。春寒亦告辞回去,屋里只剩下杨祺岳、沈蓝和一只心情低落的小仔鱼。
仔鱼年幼又不能言语,问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如今这个优菊的孩子,但看他们彼此之间不亲近的模样,十有八九不是亲生母子。仔鱼长的有几分秀气,和真正的优菊有五六分相。杨祺岳猜测仔鱼可能是真的优菊和海盗头子的儿子,真优菊或许死于假优菊之手。或者是早在当年水难时就死了,这个孩子不过是假优菊用来骗取同情的筹码。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仔鱼都是无辜的。
杨祺岳蹲下来,让仔鱼能跟自己平视,“仔鱼不要怕,我和姑姑会一直照顾你的。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我和姑姑就是你的爹娘。”仔鱼眨了两下眼,杨祺岳以为他没听懂,又一字一顿说:“这里就是你的家。”话还没说完,仔鱼就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乌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盛不下了啪嗒啪嗒掉在杨祺岳肩膀上。沈蓝看着父子俩眼睛也红了,杨祺岳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沈蓝想起他刚才问都没问就说她俩就是仔鱼的父母,顿时火烧上脸,忘了要来跟他商议后面的船期,一跺脚跑了。
这边江重夏和肖慕在褚策煜落脚的客栈足足守了三天。她二人如今也算是伯羊郡的风头人物,怕正主看穿了不肯上钩儿,便易容扮作一对走货的夫妻住在褚策煜落脚的客栈,跟郡王夫妻隔着一堵墙。
江重夏闲不住,三天下来也就是借跟杨祺岳演戏时出去放了放风,足不出户的扮大家闺秀三天早已是极限了。肖慕是坐得住的,要么看书,要么跟自己下棋,搞的比周状元还高雅。重夏肚子里墨水不多,却格外尊敬读书人,周状元在他书房里吃墨水的时候,重夏就从不闹他。对肖慕更是如此,万不敢打扰他清修,倒是肖公子发现她呆不住后时常挑衅,重夏屡次败北,肖公子却屡胜屡战。重夏跟他斗智斗勇,倒也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江重夏前日跟杨祺岳闹了一场,按着春寒的吩咐在伯羊郡街上走了一圈。陶姜主仆出事之后,盗净和闻长敬就像人间蒸发的一样,连商姬都寻不着他们的踪迹。按说路九良和燃阳子应该也在附近活动,却从他们到了伯羊郡后就没听说冒过泡儿。江重夏憋着能在街上遇上个一二三,把动静闹得再大些。可惜谁也没碰上,只得改了容貌垂头丧气的回了客栈。
转过天来,江重夏出去逛过的好心情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在屋里闷了一天,走了不知多少圈,入夜了便躺回床上,抬起两条长腿靠在墙上,脚后跟有节奏的磕着墙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肖慕在桌边看书,听着她咚咚的撞墙半天也不消停,好像还找着鼓点了。他放下手里的书,说:“你再敲下去,阿策会以为你想同他说什么,他又不敢随便过来,你这是要逼死他吗?”
听他打趣儿郡王爷,江重夏脑海里顿时闪出褚策煜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想想郡王爷的模样也是可爱的紧,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从肖慕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一双笔直修韧的长腿靠在墙上。可能是窝着的缘故,她的笑声有点发闷,肩膀随着她笑轻轻的抖动。这小丫头,跟他处的时间长了,越发的不收敛。偏她又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她这幅样子有多考验他的定力。
肖慕盯了她一会儿,站起来走到床边。江重夏眼前暗下来,肖慕那张冷白面皮遮住了灯光。柔和的烛光照在他半边玉白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挺直的鼻梁,俊秀的眉眼儿,重夏觉得他真是好看极了。突然想起他鼻子蹭过自己脸颊时酥酥痒痒的感觉,胸口里就跑进了一只小兔子,噗噗的闹腾个不休。眼睛来不及躲开,肖慕的脸不容拒绝的压过来,把她的呼吸、抗议都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