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量小气大（1 / 1）

两人脚下不敢轻敌，一直跑回了主街，才松口气。天早就黑透了，江重夏的眼珠子在昏黄的街灯下放着亮光，兴奋的不行，肖慕觉得自己就跟牵着头小狼崽子似的。“我居然跟个皇子绑在一起，这说出去可比周状元光宗耀祖多了！”

肖慕哭笑不得，实在不能理解她的兴奋点。周状元若是知道了，光宗耀祖不见得，怕不是先要吓死了。“这是什么好事？你死了他又死不了。”

江重夏反应慢了好长的一拍，经他提醒才沮丧道：“是哦对了，你觉得盗净跟的是哪位皇子？”

肖慕沉吟片刻，说：“如果是从前，我会以为是宣王。如今嘛，见多了深藏不露的，还真说不好是哪位，就算是阿策，我也不会意外。”

“那你觉得黄脸书生会答应盗净吗？”

“那就要看他的背后还有没有大佛了。”

船期批下来的第二天，程起湛发走了第二批的两艘船。虽然杨祺岳不禁止码头搬运工给漕帮打散工，程起湛却多心，不肯用海安帮的人，而是从自己的江运码头调了人手来扛活。伯羊郡所有的客栈住的满满腾腾，搬运工住不起客栈，漕帮便赁了本地人的宅院，十几二十几人挤在一间屋里，跟大车店无异。饶是如此，民宅也被租了个空。海安帮的搬运工都是本地人，虽然码头上挣不着钱，但挣房租更省力啊。

程起湛不计较这些，生意大开前些许赔本是很正常的。那些搬运工虽有不在帮的，但是伯羊的本地人难保跟海安帮没有关系。不过是些人工房租，总比引狼入室强。

他志得意满的盘算着生意，段玉成却不似他这般乐观。眼瞅着漕帮在海运上的铺排越来越大，海安帮却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他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帮主，这三艘船的货物是些器皿、摆设，只要好好看守，不怕久放。稳妥起见，不如再等几天再发船？”漕帮这次调了七艘船过来，第一批走了两艘翻新的，第二批一艘新一艘旧，剩下的三艘便都是新船了。前两批走的是粮食蔬果，不耐久存，留着有坏掉的风险，发走了有什么闪失，漕帮还应付的起这点赔付。剩下的三艘货船就不同了，船新不说，货物也都是贵价。连船带货的，能让漕帮赔的穿不上裤子。海安帮静悄悄的，这几天段玉成心慌的就跟长了草似的，看程起湛竟是要一鼓作气的架势，知道泄气的话他不爱听，段玉成让它在肚子里打了两个滚儿，选了个自认比较缓和的方式说了出来。

程起湛可半点不觉得他的话缓和，就像是烧红了的铁块，刺啦给扎进了冷水里，他绝不允许有人在这时候敲打他。“有何不稳妥？前两艘船每日都有消息传回来，一切顺利。这几日天高气爽，不发船，难道要等大雨倾盆？伯羊郡里放了咱们这么多人，多待一天多吃一天干饭，这些不是成本？水运衙门就是摇摇摆摆的墙头草，若是咱们当头一炮打不响，难保它不摇回海安帮那边去。”

知道他一点就着，段玉成还是要耐着性子慢慢给他浇这盆冷水。他抿了抿嘴唇，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江运和海运不同，海上天气变化多端，咱们的水手缺少经验，还需要多积累。帮主，有句话也许不中听，但属下还是要说。如今咱们铺排的这么大，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这才只是十条船期。要吞下整个海运，现阶段是不可能的。水运衙门早晚得给海安帮船期，如今咱们需得稳扎稳打，把能吃下的好好放进肚子里才好。”

段玉成常年给程起湛戴绿帽子，不是没有取他代之的心思。可漕帮是程家一手建起的，盘口里多是程家的死忠。那些老顽固，就算再看不惯程起湛，也会为了这个姓儿忠诚于他。凭他一个外姓人，想要夺权难如登天，只有从他的后嗣入手。段玉成本来已经有筹谋了，却因为程起湛南下抢占海安帮的地盘不得不暂时搁置。所以在这之前，他是真心实意不想让漕帮有什么亏损的。

程起湛不疑他有别的打算，只以为他一心为了漕帮，不过闯事业有些畏首畏尾而已。当下也不好再呵斥他，语气软和了许多，“玉成，你未免太小意了。初涉海运有些亏损自是难免，我就是防着他们，才不用本地的搬运工。为今之计，咱们需得打开势头，让水运衙门看见咱们的本事。若是见漕帮做的红红火火，又有他们的好处，为何还要给海安帮批条子？正是造开门红的时候，你万不可泄气。”

段玉成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是要全吞下海运，暗骂他不自量力，更怕他把漕帮亏个底掉，不屈不挠道：“帮主，小心驶得万年船。海上天气不定，咱们这里不好预测，需得”

程起湛挥手打断他，语气再也软和不起来，“行了，似你这般畏畏缩缩能成什么大事！明日发船，就这么定了。”

“漕帮最后三艘船早起出发了，顺风顺水，”柜柳抬头看了看天，“估计这时辰，应该已经进了东海了。”

杨祺岳坐在台阶上，手里拿根树枝在地上描描画画，圈圈线线跟蚯蚓似的。直到周围三面全都爬满了这些玩意儿，他才抬头转了转脖子，说：“他还真是个急性子。”

柜柳嘿嘿笑了两声，“换我也急。水运衙门眼皮子浅，这时候不显示，他就以为你不成。”

杨祺岳瞟了他一眼，“凑什么热闹？我还不知道你，满世界急死了你也不会急。把船工备好，等着他。”柜柳笑的含蓄，答应了出去办事，跟江重夏和肖慕打个对头脸，柜柳的脸登时红了，连着衣领往上的脖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