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广腊将军(1 / 1)
夏虫没有内力还真不是装的。从早上走到中午,歇了啃两口饼子的功夫就又再上路,夏虫喘气的声音大的把树上的松鼠都吓跑了。肖慕看她真是不行了,就让韩喜背她,夏虫却死活不肯。前面带头的匪军回头看他们推让,烦躁道:“马上就到了,路这么窄,背什么背!”
山路狭窄,大家走的都很累。韩喜就算壮实,背个人走这种路也十分危险。姚乐只好一路拽着夏虫,她却还是脚底拌蒜,磕磕绊绊的,终于到了广腊总寨。
土匪窝的布置大概都是差不多的,但广腊守卫周密,穿戴一如前朝兵将,不像四时寨,乱七八糟就是一帮过日子的老农民。广腊的总寨正堂修的也跟官府衙门似的,不像江离的总寨,那不是总寨,就是她的家。
公孙良没有出迎,就那么坐在他广腊将军的匾额底下,跟坐在金銮殿上等着臣子觐见的皇帝老儿似的。匪军没放褚策煜主仆所有人都进来,除了肖慕,就让冯平和卫安进到正堂。喘匀了气儿的夏虫也跟着蹦进来,带他们上山的匪军知道她不会功夫,就没拦。夏虫很有规矩的站在肖慕身后,真跟小丫头似的,低垂着眼睛,甚是乖巧。
广腊将军公孙良原是前晋大将,邹宗钦的南境都护本是他的官位。但前晋被大周所灭,公孙良勤王不及,又不愿臣服元启帝,便就近上了昆山,学蜀朝江盛做了土匪。可他心里却还想着自己曾经是封疆大吏,学江盛学的不彻底,始终不肯认自己是土匪头子,还自封个广腊将军继续过官瘾。夏虫瞧着公孙良案首插着一把令牌的筒子,灵光乍现想起一句成语“自欺欺人”。
夏虫沉浸在幻想她爹知道她精准的用了一句成语会有多高兴的时候,褚策煜已经开始游说公孙良了:“公孙先生,我父皇敬慕先生才干已久,当年便想招降先生。先生对前朝的忠心,父皇非但没有怪罪反是极为推崇,常说要是能得先生这样的忠臣良将是我大周之福。”
公孙良满脸的络腮胡子,面皮也不白净,一双牛眼又圆又大,活像说书先生讲的三国里的猛张飞。他摆手打断褚策煜说话:“你不用奉承我。我再忠君爱国,忠的也不是你的父君。你此来,是给邹宗钦擦屁股的吧?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竟能说动江离那母夜叉!我不是给她面子,我是敬你有本事,请你吃顿饭,下山去吧。”
褚策煜哪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赶忙道:“先生,您既然放我上山,策煜还有两句话,请先生听我说说。”
公孙良早料到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屁股都没挪窝,抬抬下巴,示意他说话。褚策煜说:“先生早前在昆山峡做买卖,一直是劫富济贫,平民百姓一概放过。虽不算正途,但也是侠义之道。邹都护贸然围攻昆山,有他私心作祟。但先生打退南境军后,下山滋扰浙南九郡,不管百姓还是官商,先生全然不论,这么做就失了民心。”
公孙良说:“我没招惹邹宗钦,他自不量力找我给他祭旗,害了浙南的百姓。他是浙南的父母官,这些事是他自己惹来的,怨不得旁人。我一个土匪,要民心干什么?丢也是丢他邹宗钦的。”
“就算先生不在乎民心,也该为寨里的兄弟着想。”褚策煜不急不躁,缓缓说,“先生阵法精妙,南境军上不了昆山,可这一山的人总要吃喝。浙南是平原,匪军下了山,就不比在山上了。眼下匪军出其不意,地方上都没防备。时间长了,平原作战,南境军人数占优,准备周密,先生的匪军可就占不到便宜了。”
公孙良眼睛一瞪,“日子久了我占不到便宜,我投降你们就有便宜占了?”
褚策煜微微一笑,“先生在昆山自由自在惯了,如今再受招降确实讨不到什么便宜。只要先生退守昆山,有精妙阵法护着,邹都护也不能奈将军何。先生再做回昆山峡劫富济贫的义匪,岂不快哉?”
公孙良也是在官场上蹚过的,初听还反应不过来,仔细一咂摸就明白了褚策煜的意思。“你父皇满天下的发告示找破我阵法的人,你能保证天下找不着这个人?”
肖慕说:“先生敢说只有岳阳周氏传人能破您阵法,殿下就敢说除了他,没人能说动四时寨。”
肖慕从进门就一直没说话,公孙良这时才看向他,觉得他眉宇间甚是熟悉。没接他前面的话头,问道:“公子很像我一位故人,请问公子贵姓?”
肖慕站起来说:“在下肖慕,是殿下的伴读。”
公孙良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对褚策煜说:“据我所知,邹宗钦是你二哥的老丈人,你跟你二哥尿不到一个壶里吧?”褚策煜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公孙良接着说:“我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广腊不下山。若你能劝服邹宗钦撤了昆山峡那边的南境军,我就不再踏足浙南九郡。”
最了解广腊寨情况的就是公孙良,褚策煜方才每句话都切中要害。如今他们在浙南能得手,靠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等邹宗钦摸清了他的底牌,或者惊动了海安帮插手,他广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山上的储备已够半年之用,倒不如给褚策煜个面子,他既然能说服那个母夜叉,说不准也能按住邹宗钦。
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褚策煜的预料了,他起身抱拳致谢,话还没出口。一个匪军冲进来,仓皇道:“师父,邹宗钦带着南境军杀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