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忆《柒》(2 / 2)
他拿起讲台上细竹做的教尺,尖尖停留在数字一上头,说:“那你跟着我念,这几天的数字要学到一百就行,蒙语就先学好那几个前戳就好。”
我站了起来,准备跟着念,可他却说:“你坐下来跟着念。”
我坐了下来,他又伸着头问我:“这也是你爸教你的?”
“嗯!”我点头应答。
他又朝着其他学生做着比较,说:“看人家这家教,你们的爸有这样教你们吗?”
大部分人都不说话,只有一个学生笑着开口:“我爸也教过。”
刘老师却驳回他的话:“你爸是教你怎么睡觉了吧!”
那个学生不说话了,其他人顿时都来了兴趣,又要开始讨论。
刘老师直接用教尺一拍讲台,刚刚萌生的话题被压制下来了。
我开始跟着他读,很快就读完了三遍。
刘老师说:“你接下来就自己在纸上写吧!老师得多教五年级的,因为他们下学期过完就要升初中了。”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你没啥意见吧?”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可言。
他点点头,再径直转过头,先短暂教一遍四年级的学生,然后再花更多时间教五年级的学生。
四年级的一个学生开口了,说:“老师,你教这么短时间,我啥也没学会。”
刘老师啐了一口,说:“你天天睡觉,能不能考上初中还不一定呢!”训完一遍,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便问那个学生:“这节课你咋不睡了呢?”
他倒是没回答,倒是他前排最大个儿的学生率先抢答:“他在上一节课的时候,已经做够梦了。”
有几个学生听到此话后,噗嗤噗嗤地笑出了鸭叫。
刘老师看着他们的顽皮,气不打一处来,直言不讳地说:“有些东西我只教你们一遍,将来要是考不上初中,可千万别怪我。”
学生们见老师真生气了,集体闭嘴,连坐姿都端正了很多。
可我在暗地里听了半天他们的对话,还是很不理解他们说得初中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觉得这两个词离我很遥远很遥远。
课堂里,我忙我的,他们忙他们的,三拨人互不影响。
只有刘老师忙东忙西,一会讲一遍四年级的课,一会又讲一讲五年级的课,偶尔还来看看学的怎么样了。
刘老师说话很幽默风趣,很惹人喜欢,生起气来又一丝不苟。
他不是我们村的人,而是离我们几十里远的邻村人。跟我们一样是个蒙古人,同样也是个不放牧为生的家庭,听说家里倒是有个几亩地,却不怎么耕种。
刘老师的学历是拿到了高中文凭,就被请到我们村的学校里任教赚点教课费谋生。
其实校长也是外村人,发现我们村的这一教学空白之后,就包下了学校,可是学生没那么多,他收的学费也只能请得起一个老师来支教。
附近村子、屯子、嘎查里头,但凡有点学历的人都被请到了隔壁村子的一心屯小学任教。
可能是校费紧张的缘故,就算村长到学校来催促新的课室要尽快落成,校长还是一直拖着不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