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化妖(1 / 2)
天色渐晚,街上愈加热闹,灯火通明,出了柳柳街,仿佛投身于另一个往日的“柳柳街”。
一路无言,济安承的局促愈加浓烈,离开了那间屋子,前半年的熟悉好像淡漠了,一时竟不知如何相处。他瞥见路边小摊上卖着面具,车上挂了一只红狐面,白膏作底,殷红画纹,玳瑁描边,缀以天青,不作狐媚,反而有点像小狐仙的遮面,他忙同摊主付了钱,还买了一个冷肃的侠客面,把狐仙面给胡眉,一人作侠,一人扮仙。
胡眉端详着面具,轻笑道:“你是要捉妖吗?”
安承愣了,以为她是误会了,摆手解释:“没没!我不是说你是妖!”而后,他觉得不对,又解释道:“不,我说的也不对,其实妖并不是从前话本里那些胡乱伤人的怪物,人可修行灵气,其他生灵也可以,仅此而已,所以……‘捉妖’捉的也是那些恶妖,若你是妖,定是个漂亮的好妖。”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神后戴上面具,依旧愉悦的声音传来:“我说玩笑话呢。怎么,现在你们修道的怎么与话本里相去甚远啊?”
济安承原本是有钱家的小少爷,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却体弱多病,家里人四处求医无果,只能送到逍遥峰上修行,故而常年佩剑,这些他都曾一一与胡眉讲起。
谈及此处,他正了正色:“这还得讲起百年前的天灾,书上记载,四大凶兽现世为祸人间,民不聊生,还好有先贤将其诛杀,才平息祸乱。后又有贤者提出了‘妖而非妖’的道理,说妖的本源都是世间生灵,与人一般,得先天灵力,修炼成妖,自然其性也应与人一般,有好有坏,是分对错不可断章取义。”
“接着,当年诛杀凶兽的唯一幸存者,末乔前辈道明凶兽起源,原来他们本是世间罪恶化身,血脉中有杀戮血性,其暴走不可避免。两大道理众说纷纭,有人觉得妖十分危险,若是普通老百姓遇到,非死即伤,但还是有人平等之心,这算是改变之初。后来,先是记载了大量妖怪习性的《妖灵录》横空出世,接着人妖之恋的话本盛行,其主要以苏大人所著,其引领了一次崭新的伦理浪潮,发展至今,妖于人其实已隐隐有破冰之象。”
济安承在逍遥峰上,阅览典籍,众生平等已成心之所向。于山门修行,日夜持剑,把心也练成了一把笔直不屈的剑,支撑着他的脊梁,虽天生容貌稚嫩,家境优渥,却向往侠义,只能一方斗笠,一行墨色,望能以此身为证,行侠肝义胆之事。
每每谈及人妖,他总是滔滔不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严肃,暗暗埋怨不应该如此愚昧,这场夜雨之行本是“浓情惬意”,经他如此一说,好像要变成学堂夫子的讲堂了!胡眉看出他的赤子之心,狐面之下,眉目勾勾,声却淡淡:“若我是妖,听到你这番话,定然很欢喜。”
于是安承也欢喜起来。两人如此,行了长长一路。
雨慢慢有些大了,街上的年轻男女窸窸窣窣地散了些,面具戴久了脸有些束缚,她便取下歇歇,迎面却来了一大批人。
——“道师!就是她,就是她!!”
为首两人,一人华服加身,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人蓝衣云纹,腰佩玉剑,中等年纪,后面则是十来家丁打扮之人。胡眉看出华服男子是她曾经的一位客人,但是毛手毛脚的,就直接扔下了楼,从此纨绔名声罪加一等。他旁边的应当是个会武的,看样子似乎是找她算账来了。
一旁的济安承却对此人熟,只听他道:“师叔?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