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黑山羊（1 / 2）

阁老坟，是个破落的村子，是刘易长大的村子。

听家里大人说，咱这村子虽然小，来头可大的吓人！这儿很早很早之前出过一个阁老！

明朝隆庆年间的内阁首辅，高攻高阁老。他辞官之后回到故乡，死在了这里。这里为了纪念他，才改名叫阁老坟。

今天，阁老坟出大事了！

村头光棍张大爷的羊丢了，丢的是那只最壮硕的黑羊。

“啫！啫！啫！”光棍张大爷在村里急切的叫喊着，这是在叫羊呢！平常只要张大爷发出这样的声音，地里的羊就会“咩咩”的跑回来，而昨天傍晚张大爷把羊赶回羊圈后，赫然发现少了一只羊。

毕竟张大爷只养了五只羊，只有这一只是黑色的，其他都是白色的。张大爷揉揉眼睛，再掰掰五根手指头，四根手指头被按下来了，只剩一根大拇指还立着。

羊丢了！

大事不好了！这对于张大爷来说可谓是天大的事。

张大爷一拍大腿，顾不得自己的老寒腿，跑到放羊的田间地头看着绿油油的一片，楞没有一点黑影，气的直跺脚，边跺脚边扭头对着村里骂“娘娘的！哪个天杀的，给老子羊偷了？哪个不要脸的？赶紧给老子羊送回来，让我逮住了，干你老子的祖宗！”

畜生这玩意儿，在农村养的时间长了，黑天了下雨刮风了都知道往家跑。所以羊丢了，肯定是人给偷了，跑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性极低。

傍晚时分，村里的人都捧着一口刷着黄漆的大铁碗蹲在家门口吃饭，张大爷手里抓住装着弹珠的矿泉水瓶子来回摇晃着发出声音，穿梭在每家每户的门口，“啫！啫！啫！”的叫喊着，中间夹杂着几句难听的脏话。

“哎！张老头！是不是媳妇丢了啊？这么着急！”王大娘站在家门口抱着一岁多的孙子冲张老头哈哈打趣。

“俺媳妇不就是你吗？来让我也看看我大孙子！”张老头作势就要扑上去，王大娘身子一扭，怀里的孩子就转到了背后，然后熟练的翻出一个白眼“快找你黑媳妇儿去吧，晚了就找不着了。”

村里人都知道张老头打了一辈子光棍，五六十岁了也没摸到过女人滑溜溜的后背。哪个半夜喝多的年轻人在张老头的羊圈旁扣嗓子吐出秽物时，听到了羊圈里传来的传来异样的声音。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把那只黑羊叫做张老头的羊媳妇儿。每次张老头扬起鞭子赶羊，村里的人就会揣上手，朝张老头大喊“轻点撒！别给你羊媳妇打坏喽！”

每逢此时，张老头便会停下扭头，远远的冲人群啐一口唾沫“滚你们娘的蛋！”然后把手中的鞭子用力抡圆，在天空中抽出鞭声，响极了，像是放鞭炮一般。

张老头从傍晚挨家挨户的喊到了天黑，那只黑山羊还是没找到。

翌日。

37度，这绝对是有史以来阁老坟最热的夏天。

而就在这躺着都能流汗的三伏天下午，两个身影还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刘易家门口。一个白胖，一个黑瘦，他们对视一眼，轻轻敲着刘易家的铁门，三长两短，富有节奏。

这是跟电视剧里学的，刘易告诉他们，这以后就是属于他们的特殊暗号，不管去谁家，只要听到是这个节奏的敲门声，不用猜，就知道是兄弟来了。

停了片刻，铁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毛寸头小心翼翼的探出，看着门外熟悉的两人，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上轻声“嘘”。

他蹑手蹑脚的把身子也挪出去，然后拽着门把手轻轻的带上门，“啪嗒”一声，门关上了。

“我奶睡着了，我没跟她说我要出来，快跑！”刘易向他们招手小声说。

他们三个相互看着，然后露出狡黠的笑，一边笑，一边跑。

一个白白胖胖的壮男孩，一个高高瘦瘦的黑泥鳅，还有留着寸头的刘易，他们三个像三只脱笼的小鸟一样飞向远方，飞向扭曲的热浪深处。

“先别跑了，先说今天去哪拿铁？”白胖子跑的累了，他停在路边的杨树下的阴凉里大口喘气。“我妈让我在家睡觉，我好不容易得了我爸的批准才能出来玩的的。”

“去哪都行！咱哥三差不多把村里的铁拿的差不多了，咱们先转转吧，看看还有哪没去过。”黑瘦的那个小孩站在前面那颗树的阴凉里，扶着腿冲白胖子说。

“拿铁”，这个拿铁可不是说咖啡的。这是说翻墙去没有人住的房子里，把房子里的金属偷出来，然后卖给收破烂的。而小孩子们下意识觉得偷东西就会挨打，所以给这项并不光彩的活动取了个雅称：拿铁。

烈日下，三个十一岁的小孩漫无目的溜达着，然而眼睛却贼兮兮的不时瞅着周围的房子。并不是所有上锁的房子都代表没人住，这是刘易和他们三个用血和泪换来的教训。

有一次去一户人家拿铁，家里也是破破烂烂的，正当他们得意忘形的用地上捡的蛇皮袋子装上整整一大袋子的铁后，院里的门开了，出来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彪形大汉，他们八目相对，然后扔下袋子就跑。

结局就是彪形大汉挨家挨户的找人，三家人拉着孩子跟人赔礼道歉拍着胸脯跟人保证此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这事儿才得以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