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辅导（三）（2 / 2）

陨铁剑自下而上划过一道弧线，剑锋凌厉而凶狠，煌煌大气，如同东升的烈日，闪耀着黄色的亮光。古龙的龙息连绵不断，一瞬间，那位高贵威严的次代种仿佛重生，张开双翅，翱翔于天际线。苏晨感受到了身体的恐惧，那是从骨骼到肉体，如果没有意志的支撑，他甚至无法移动。

王的惩戒，臣子唯有承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苏晨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心底生起了些许愤怒。他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但虽然是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世界，也要看出身，也要因为父辈的原因决定子孙的上限。

很合理，家庭情况不清，疑似特务，不得参与重大事务。

现实如此，如同厚重古朴的剑势，却又迅捷如风，走过万千生命的一辈子。

“登”，悦耳的拔剑声，丝竹环珮，奏响世间美妙和谐的乐曲，轻灵的音符穿梭在广阔苍茫的大地，仿佛蜻蜓点过水面，春风拂过岸边绿柳，缠绵悱恻。剑身轻轻打过古朴的陨铁剑，像是跳跃的青蛙在荷叶上移动，又像是抓住了敌人的咽喉，陨铁剑偏离了目标。

苏晨手腕抖动，剑尖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样在三个地方闪过，眉心，左胸口，咽喉处，剑势阴森诡异。步伐悄无声息，像猫儿在夜间飞檐走壁，他轻轻踏出一步，连空气都没有惊动，不知不觉中，苏晨已经在李皇图一米的范围里。

陨铁剑横竖，挡住了毒蛇般的三刺，却没有金铁相交声，这很不寻常。以苏晨和李皇图的力量，二人的交锋本应是惊天动地的。

“化劲。”李皇图摆出收剑的动作，他甩动僵直的手腕，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苏晨，像是发现了新奇的岛屿，在清澈湛蓝的海洋上闪烁着生命的力量。“古武者的一种境界，完全控制自身的劲力，出拳收拳，都没有一丝的反作用力的迹象。刚才那次碰撞，我的小腿抖动了半秒，而你的身体没有一丝的抖动，完全。这很不寻常。只能是化劲。”李皇图很想要这种可以达到“化劲”的秘术。他翻过苏晨的资料，即使从小习武，天赋异禀，达到宗师境界“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也要经过多年历练，何况苏晨没有内家传承，只能找一些散落在外的招式，完全依靠自身摸索，本来应该是个四不像的玩意儿，没想到居然如此厉害。

“以精神驾驭四肢，而不是用大脑。”苏晨淡定地说出“化劲”的奥秘，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会自己弄懂，这套秘术在国安的研究所里有专门的资料，上级领导会很开心地用这些闲置着的纸张去换些切实的经济利益。

“这是给你的报酬，感谢你能把绿漪送过来，即使我现在也不怎么需要它了。”明晃晃的剑刃在暗绿色的剑鞘中逐渐消失，仿佛他的一颗心彻底沉入幽深的湖底，沉入阴冷的黑暗，沉入最寒冷的深夜。

故剑情深，即使不怎么需要它，但还是握在手中才会感觉安心，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苏晨并没有失忆，也精神正常，却问自己这种不正常的问题，而且不问一下就觉得自己内心不通透，像是行走在昏昏沉沉的夕阳下，睡意如同泉水般上涌。

我是顾影自怜，对镜哀叹的落魄剑客吗？

“是”。苏晨轻轻敲着剑鞘，沉闷的响声好像山谷里传来熊的叫声，连剑都不允许这样失落的回答。他有这样的情绪，但却不是占着他内心的全部。

我是身藏迷雾后，遮掩着阴翳眼神和心中诡计的阴谋家吗？

不是。苏晨在下楼梯，他相信李皇图不是偷袭的人，这种相信说来也很奇怪，居然是从那把陨铁剑上感受到的。橘黄色的内部布置在太阳光下映射出阴凉的黄梨花木的幽香，抚平灵魂深处的悸动。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就像松鼠喜欢在晴朗的天气，摇晃着尾巴。他吐出一口白气，如烟似雾，缓缓消散，刚才的迷茫也随之消散。

人在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只要自己不想做和不能做的事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