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其实相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2 / 2）

车厢的窗帘放了下来，帘外面是跟车的妈妈，唐家的小姐们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连在有风时从微微掀起的窗帘缝里往外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王氏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随着马车的摇晃闭目养神。

外面有金属擦碰的声音和马蹄声，唐府的马车停下来避让，又往前行了两个路口，类似的声音再次传来，马车不得已又停了下来。

王氏不耐烦地问外面的妈妈：“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多人？”

周妈妈附在车窗上小声说：“听说在搜找什么玲珑学宫的弟子，这玲珑宫……”她欲言又止。

玲珑学宫是大周的一片圣地，坐落在鹤州府的扶摇山上，据说是仙人所创，历届的宫主都是女子，也只收女弟子。每隔一段时间，玲珑宫的教习就会下山寻访，挑选适龄的女童入宫修行，所谓的修行基本是因材施教，第一等的弟子修习治国之道，纵横之术；第二等的弟子修习诗词文章、武艺医理；第三等的弟子则专注女红、烹饪、算术、歌舞甚至房中术。被选中的女童无论是出身豪门还是市井，父母无不感激涕零，视为今生最大的荣耀。

原因无他，玲珑宫的女弟子全都嫁得非常非常好而已。纵观大周朝，皇后多数出自玲珑宫，官员们也无不以娶到玲珑宫弟子为荣，一代代积累下来，这些女子就像一张大网，隐隐左右着朝政的走向。

本朝上一位皇后谥号荣昭，是当时的大学士方敏茹的长女，同时也是玲珑学宫的弟子，当年还是皇子的陛下迎娶了方敏茹的女儿，就是拉拢了士子和玲珑学宫两方势力，最终击败了把持朝政的功勋门阀，坐稳了皇位。八年后荣昭皇后薨逝，年仅二十四岁，未有子嗣。荣昭皇后薨后，玲珑学宫曾经陆续送了五位弟子入宫，如今剩下的只有二皇子宇文景晏的生母淑妃。淑妃多年来荣宠不衰，实际的权势等同皇后，所以二皇子一向被认为必定要入主东宫的。而现在淑妃被贬，是皇帝陛下对玲珑学宫下手的原因还是结果？

唐家的马车晃了大半个时辰，宁若终于闻到了广慈寺门口著名的桂花松子糖的香气。跟车的婆子先去山门通报，然后折回来撩开了车厢的门帘，请车里的女眷入寺。今天的广慈寺门口看不到一个香客。

宁若一边感叹着统治阶级的权势，一边戴好帷帽，乖巧地扶着王氏的手腕，向山门走去。广慈寺的住持慧空带着几个小尼正等在门前。

记得去年秋天来拜佛的时候，唐家还没有这样的排场呢。宁若在帷帽里撇撇嘴，想到今日的目的，又觉得这样的排场并不是为了唐府吧。

王氏和慧空寒暄了几句，周妈妈去捐了香油钱，慧空夸赞了唐家小姐礼仪周严，然后一行人入寺。

寺庙里今天非常清净，王氏母女在大殿上香后被迎到庵堂里喝茶，不一会儿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低着头走进来。

“唐夫人，我家夫人今早被一桩琐事绊住了，差我来禀唐夫人一声，大概要晚一个时辰才到，请唐夫人见谅。夫人说，唐夫人若是有要紧的事，咱们就再约下次。”

王氏连忙站起来：“不打紧，我们左右没什么事，在这寺里逛逛赏赏春色也好。”

慧空也附和着说：“今天天气正好，小姐们到院子里赏赏杏花吧。”

那丫鬟答应了一声退出去了。宁若见王氏和慧空神色恭敬，觉得印证了秉瑞的说法，只是那丫鬟的主人今日有事，怕是自己这砧板上的鱼又可以跳两天了。往外面瞄了一眼，照壁后面的杏树果然正开得鲜艳。到了师父们做午课的时间，慧空告了声罪也去了前院。唐夫人开始闭目养神，宁若有些百无聊赖，况且站久了，脚有些痛。

旁边的妍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宁若被吓得几乎跌倒，震惊地看向妍若手指的方向：那里有一大滴新鲜的血。

唐宁若悚然抬头，只看到一道黑影像鸟一样飞落，王氏训斥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剑顶住了脖子。她们母女三个本来就离得很近，躲在房梁上的黑衣人显然有意选择了地位最高的那个。

这人恐怕早就躲在房梁上，看刚才他毫不犹豫的出手，应该是事先拟好了预案。唐夫人惊恐地大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噤声！”蒙面的刺客居然是一名女子，面纱外面露出一双格外清亮的眼睛。

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周妈妈的声音：“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刺客的剑距离王氏的脖子又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