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远的那头,有一个同样孤寂的人(2 / 2)
“紫菀?快起来。”
身子霎时被黑帝单手拉起,湿透的衣衫瞬时结了冰,激的我呼吸一阵急促。
“你怎躺在这里,先进去暖暖。”
他推着我进了房中,兜兜转转关门关窗,我被裹在锦被里,漠然的看着他。
“颛顼……”我颤栗着开口,他的身形亦是一僵,千百年来,从不曾有人斗胆直呼他的姓名,“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哪里有人?”
我无力的抽动嘴角,周围越是和暖,身上的寒冷便越是透彻:“我的父母,究竟是谁……还有,我和东天,究竟有什么干系……那白衣的男人,又是谁……”
“什么白衣……”他的话还未说完便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慌忙改了口,“不过是你在雪地里冻坏了,见到的幻象。并非你与东天有什么过节,只是那青帝刁钻的很,你不要理他。”
“你敷衍了我两个问题。”我透过睫毛上渐渐融化了的霜看着他,“那你只回答我,我的父母是谁?你不要瞒了,不然,我宁可死在外面。”
“你这是什么话……”
“我的父母是什么人,能让堂堂的黑帝如此宠爱他们的孩子?!”我僵硬的扯下棉被,四周的温度让我不由得用力吸了一口气,连下颏都在不停颤抖。我站起身,却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我是你的父亲。”
我提起步,飞快的略过他身边,大步跨向门外。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我还有如此的体力。
“紫菀!”他猛的拉住我,“三年后,大宴,我会让你见到你的父母。”
我看着他,“三年后?为什么非要到三年后?”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若是你想知道,三年后我自然尽数告知。只是,旁的事,什么男人,什么青帝,我一概不知。”
“黑帝!”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三年里,你不要再出去了。昨夜,也没有什么乐声,没有什么焚香祷告。”他一字一句说出那残酷的话,出门收拾掉裹满积雪的那把古琴,踢翻了早已冷掉的香炉,将门用力关上,听着落锁的清脆声响,我滑落在地,抱紧自己,咬住下唇,让泪水滑落无声。
这便是他,这便是黑帝,平素里再怎么打闹嬉笑也好,却半点也受不得人逼迫。我可以大不敬的喊他颛顼,骂他无情,他会把那当做女儿的骄纵性子,可当我拿自己胁迫他,他便将我看做囚徒。那些早该说出的秘密,要到三年后才能说。“三年后。”我扬起唇角,泪水滚落。
三年后,他若是一句忘了,我又该如何?再逼他一次么?再被他关一次么?
琴已断,香已绝,他情愿让我的心也这么死了,也要守住那些秘密。那哪里是秘密,他知道,青帝知道,孰胡或许也知道,分明,只是我不知道的一个秘密罢了。
窗格上的纸薄透,反射窗外雪影朦胧,我眯起眼,希望能看到那雪地之中飘然的白衣男子,哪怕只是一个幻影,哪怕只是一个妄想,也好。
可是,眼前,只有那透着雪光的窗子,耳边,只有那被风吹响的加了咒的铜锁。
“最后……”我扶着墙一步步走着,双腿却越来越虚软,只有口中不自觉的喃喃,“最后,结了一次尘缘……”
我终于跌地,手从妆台摔落,攥在掌心里的,是那枚点翠的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