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2 / 2）
“第三个小时…”
“第1个小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现在全身都没了知觉，只觉得有团火在身体里烧，它要把我变丧尸了，永别了楚衡，好好活下去，死去真的很痛苦，千万不要被丧尸咬到了，祝安……”
随后便是那个七扭八歪的“1-11小时”的关键数据，虽然不精确，但这可能是人类第一次知道了丧尸尸变的具体过程和时间。
看到这，楚衡心疼起惜妍来，通过字里行间可以想象，她在最后的时间里受了怎么样的折磨，但她仍然咬着牙将这些信息记录了下来，这是怎样一种坚强啊？老天爷怎么忍让这么好的女孩就此香消玉损？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
“下去吃点东西吧”老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说道，他再次把自己老伴的残骸收拾好了。
楚衡木然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随后，两人默默下爬下楼后，这里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咕叽…
之后的半个月里，楚衡除了锻炼什么都没干，就上到老刘的房子，看看惜妍紧闭的房门，然后观察那堆被老刘再次收拾好的尸块，最终他发现了这只丧尸断肢重生的秘密。
惜研死后的一个星期，楚衡看到一些血红的触手从老刘妻子的断肢处伸出，慢慢朝还在动的四肢和头颅伸过去，触手上的吸盘吸住四肢头颅后，就慢慢将它们往回拉，这个过程花了一个星期，头最先接好，然后出乎楚衡意料的是，四肢并没有被接上去，而是在头颅修复后，被触手送到了丧尸嘴里，一点点吃了下去，后来四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壮和怪异了…
看到这一幕，楚衡吐了一地，然后突然抽出剑来发疯似的把从新生长的四肢头颅剁碎了。
当时老刘也在一边，看到那可怕的一幕也忍不住反胃，但还没缓过来，就看到楚衡发疯似的冲向了自己的“老伴”，他赶忙上去拦着，但楚衡的速度太快了，等他过去的时候，他老伴已经已经再次被大卸八块了，而且陷入疯狂和恐惧的楚衡还不罢休，他今天非要找出杀死丧尸的方法不可。于是他朝老刘吼道：“让开。”看架势似乎想把他老伴砍成肉泥。
但老刘不干了，罕见地硬气起来：“不让，我不会再让你动我老婆的尸体了，除非你连我一起剁了”
老刘虽然不是楚衡的对手，但有他拦着楚衡也不好挥剑，于是他咆哮道：“她害死了惜研，她是丧尸了，不是你老婆了。”
“操，惜研也是丧尸了，你也要这样对她吗？这不是她的错，是这狗日的末世啊。”老刘头一次吼了楚衡，吼完，他便趴在残骸旁边放声哭喊起来：“老天爷，阿霞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啊？你要这样折磨她，她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不仅让她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还没法让她解脱，有什么冲我来好了，求求你放过她吧，不要折磨她了，求求你，求你了啊！”
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哭天喊地，楚衡也冷静了下来。一开始老刘提惜研楚衡差点失控，这家伙也好意思提惜研？要不是她老婆惜研能变成这样？后面的话让楚衡清醒了过来，是啊，错的不是老刘的老婆，而是这狗日的末日。
自己就算能把老刘老婆剁成肉渣又能如何？能改变惜研死去的事实吗？他在这发疯咒骂又如何，能让惜妍死而复生吗？悲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任他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而且惜研的死自己就一点责任都没吗？要是哪天自己再小心一点，和惜研一起上去，惜研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想到这，楚衡崩溃地放下了剑，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对…对不起，老刘，是我犯浑了，对不起。”
看着眼前崩溃的小伙子，老刘也放开了手，眼中满是悲哀，整个人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岁，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已经不想怪任何东西了，他累了，没有这个心力了，所以他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拉着楚衡的手道：“走吧，我们离开这”
说完，便用锁锁住了老伴所在的卫生间，并用杂物堵死，看着老刘苍凉堵门的背影，楚衡眼里闪过一丝自责，最后默默上前帮老刘堵上房门，待堵完后，两人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地下了楼。
……
入夜，楚衡闭眼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很明显，他又做噩梦了。这次他梦见他和惜研正在搜索物资，突然一群丧尸冲向他们，他赶忙拉着惜研跑，往楼上爬。爬到三楼，有个手臂伸过来拉他，他以为是老刘，但上去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个无头游尸，吓地他掉了下去。
但预想中的被丧尸撕碎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他一转头，发现自己在一堆碎肉里，旁边就是老刘老婆的头，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尸块里伸出无数的触手把他缠住，他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就在他呼吸逐渐困难、意识逐渐模糊、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惜研突然出现，并一把将他拉了出来，随后拉着他转身往身后的巷子里跑，跑着跑着，场景慢慢变得陌生了……
楚衡慌了，他问惜研他们要去哪？惜研停下来了，慢慢转过了头，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丧尸脸，吓地楚衡倒在了地上，看着惜研哭着靠近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楚衡，我不想变成恶心的丧尸。”
楚衡拼命蹬着腿，想和惜研拉开距离，但却发现自己被抱住了，回头一看，是只有半截身子的老刘，他怨毒地看着楚衡，嘴里不停道：“我老婆那里错了，你要把她大卸八块三次？啊？”
梦到这，楚衡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弹起，翻身摔在了地上，大口呼吸着，浑身冒汗，一摸额头，发现竟然满手是血，抬头一看床头柜，明白自己是撞到了，刚才竟然没一点感觉都没有。
叹了口气，楚衡慢慢从床上爬起，躺在床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这几天自己做的噩梦要素综合了，老元素新元素混合成了一锅大杂烩，老刘两口子、惜研、无头尸、尸块、触手一股脑地进到他梦里来，几乎把他折磨疯了，你说同一个噩梦还好说，多来几次自己不适应也能适应了，但每天晚上相同的要素不同的剧本，这谁受得了？
突然，老刘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看到楚衡的样子，他问道：“又做噩梦了？”
“嗯”楚衡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胆子也不小啊，怎么被吓地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老刘有点奇怪，说实话他不觉得只相处了半个多月的惜研能给楚衡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毕竟他们里暗生情愫还有段距离，楚衡对惜妍的感觉更多是怜惜和佩服。之前的失控多半不是因为失去惜妍的悲痛，而是对丧尸杀不死的恐惧。
楚衡先是摇了摇头，并后来长呼了一口气，说出了缘由，也证实了老刘的推测。
惜研的死确实不是楚衡崩溃的主因，而是丧尸这种怪物。能杀死的怪物不可怕，你能从它们的死里获得勇气，但杀不死又以诡异方式复活的丧尸就不同了，你就算把它剁成碎肉，也不会从中获得丝毫勇气，因为你潜意识里会告诉你，它们迟早会再次卷土重来。原来就算没杀死丧尸，楚衡也觉得自己能把它们大卸八块，和死了没啥区别，但现在，现实告诉他，你只要杀不死他，哪怕把它们大卸八块，它们都会从某个角落里扑出来活撕了他，这才是令楚衡恐惧地发疯的地方。
老刘闻言，沉默许久，突然他说：“我们走吧，离开这。”
楚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明白老刘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老刘对此惨笑一声解释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做噩梦。”
看着老刘满是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楚衡了然，看了他半响，才缓缓点了点头，他没想外出找刚子的事情竟然以这种方式迎来了转机，不过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不要这种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