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笼中之凤5(1 / 2)
被惊醒的妇人自门缝里探出头来,见是乡里负责为朝廷征收赋税的小吏,身后带着三五人,一看心中突地一紧,不知这些人深夜前来又有何事,可即便心中再不快,也不得不展颜欢笑,好言相问:“头儿这么晚来有甚么事吗?”
那小吏道:“征税!”
妇人道:“不是前儿才来过么,怎么今日又来?”
“朝廷征税,岂容你置喙。”小吏推开妇人,在这屋子仔细的环视一圈,“如今凤神降临,朝廷要征收畜税,以供奉尊神。”
妇人愁着脸道:“官爷你不会是搞错了吧,凤凰降临我朝,该护佑我南朝子民才是,为何这赋税不但没有减轻,还又多了甚么‘畜税’来,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小吏笑了笑:“这天底下有哪尊神是不需要供奉的呢,你想求财,便得供奉财神爷,你想求子求孙,就得供奉的观音大士,你想求得一世安稳,便得供奉凤凰。”
妇人道:“可是我这儿再也没有多余的钱交税了呀。”
小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的确没见甚么值钱物件,便领着身后那三五人一道去了猪圈:“我记得你家还有两头猪么,实在不行,就拿它来抵税。”
妇人慌乱的冲到那些人面前去,扑通一下跪在他们面前:“可不能啊,那是家里唯一的生计了,你们要是将它带走了,那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
小吏道:“这是朝廷的命令,你难不成是要抗旨不尊!”说罢,一脚踢开妇人,闯入猪圈,合二三人力将那头略大的母猪攥出来。
妇人苦苦阻拦道:“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啊。我儿子丈夫的命全都贡献给国家了,家中只剩个刚断奶的二宝,整日里饿得连哭都哭不出来,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计啊,为了这孩子,我是姑且活一天算一天,就盼着它能卖个好价钱,也不至于饿死这奶娃儿,你知道我们家情况的呀,怎么好这样欺压我们这些穷苦人家。”
小吏道:“滚开!有钱交钱,没钱你还想逃税不成!”
妇人扒着那厮的脚,令小吏寸步难行。
小吏一脚踩向妇人后背,直将她的脸踩在泥地中。
妇人在他脚下挣扎着:“大人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已是穷途末路了,只要你不抓这猪仔,我可以跟你们去服役,不过,再缓几年可以么,等奶娃儿再大些我就跟你们去,为士兵们洗衣做菜、缫丝织布,替军队挖战壕筑长城,给我的国效力。”
竟还有个刚断奶的娃儿!只因那娃儿一直没哭声,唐凌还以为这家中只有老妇一人。
不过眼下唐凌却并不打算出手帮这妇人与这帮刁人纠缠,而是怂恿华容:“这伙人打着凤凰的名义干尽缺德事,舞阳太子不管管?”
华容狭长的凤眼眯起。
“呵呵,还缓几年,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么,这可是皇上的命令,我看谁敢不从,你若不从,那就是抗旨不尊,那可是要砍头的,你想想,你这脑袋一落地,你家二宝还活得下去吗,还不得被这山野之中的野兽给啃食干净。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服从。”
妇人却是疯了似的,全然失了此前那副乐观豁达的姿态,眼中愤恨交加,咬牙欲从他人的脚底下翻身,却是一遍又一遍的被踩回泥中。
眼看小吏对妇人已是烦不胜烦,对着妇人的脑袋狠踩几脚不说,还作势要操起旁边一根棍子使过去。
就在这时,却不知打哪儿嗖的一声飞来一根筷子,直穿透他的手腕。
“啊!”小吏惨叫一声,愣了愣,才感知到自手腕上传来的穿心之痛,他鬼叫起来,“谁!谁干的,谁!!”
“甚么时候朝廷多增了一项畜税,本王却是不知。”
小吏看向那座草棚,脑中极速运转,想当今天下能自称“本王”的,也就只剩大名鼎鼎的幸阳王了。
他晃了晃眼,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大名,但他也不过一个掌管一乡赋税的小小差吏,并未曾有幸见过幸阳王的真容,但见眼前这位,虽现身在这简陋的草棚前,薄唇紧抿,眉头轻皱,却是自有一股气宇非凡的君王之气,让人莫敢直视,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你你,你当真是幸阳王?!”
小吏结结巴巴的,见华容面对面走来,一股威严势压而来,不禁跌退一步。
他心中有鬼,倘若眼前这位当真是幸阳王,那自己所犯的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哪知华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走到妇人面前,伸手将妇人搀起。
妇人状若痴呆,打第一眼见到这二位公子她便也觉得这二人必是尊贵不同凡响,但幸阳王这层身份,也着实令她大为震惊。
当王爷伸出手来搀扶她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如何从地上起来的,只是听他那冷峻严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们这群人,以凤凰之名,以朝廷为借口,竟敢胡乱收税,压榨百姓,扰乱我朝秩序。”
几人原本还心存疑虑,但见华容腰间露出来的腰牌是王府令牌无疑,纷纷吓得双膝跪地,磕头求饶。
华容转而问妇人道:“你看当如何处置这几位?”
妇人徐徐反应过来:“那就,就送官吧。这种人可不能留着继续祸害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了。”
华容看着那几人:“听见没有,你们几个这就自首去罢。”
“啊?”
妇人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已随口处置了这五人,晓得华容身份,在他面前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一下子拘谨起来,端得恭恭敬敬方正有加。
而那领头的小吏,刚从地上起来,便现出袖中藏匿着的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一把刺向华容,华容眼明手快,这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推出一掌将其打飞。
趴在地上的小吏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定然没想到世人口中谣传的柔若女子病入膏肓的幸阳王,竟会有如此武力,至此刻他方知,要想活命,唯有放手一搏,遂命其余众人一起将他围攻:“他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
华容却是一动不动的等他们围攻上来,这些人充其量只有衙门里头耍大刀的功夫,就算是一起上,他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但几人凑到华容身前,其中一人却忽然泄了气,丢盔弃甲开始求饶:“王爷,求王爷饶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实属无奈啊。”
话未说话,就被一把匕首捅破了喉咙。
“废物!”那个自地上爬起来的小吏对这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淬了口,随后转而看向幸阳王,“今日居然有人胆敢冒充幸阳王,手刃无辜百姓,我等就要为民除害。”
说着,四人再次猛扑过来,妇人吓得蹲在地上,只不过眨眼间,就见那四人以极夸张的表情姿态爆了开来,一个个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妇人没看清王爷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他走到那领头的小吏面前,蹲下身子,似是轻声说了几句,那小吏便当场吓晕过去。
华容将那小吏的尸体扔到另外一人身上,命令道:“你们几个,自去投案自首,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