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庭倾覆4(2 / 2)
太傅心想,这个人诡计多端,有时想出的恶毒计策甚至令人怀疑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大庭的军队太弱了。”太傅说,“简直弱到一筹莫展的地步了!”他言下之意,不管甚么计谋都无济于事了。
听到太傅的声音,士兵们都扭过头来看着他们。权玉臣不得不拉拉这位老人的衣袖,此刻太傅正处于某种罕见的游离状态。
“太弱了!”
太傅毫无顾忌地又说了一遍。大庭太弱,责任全在皇族。而士兵只有对他们的统领抱有神秘的信仰,方能变得顽强不屈、坚守统一,而如今的大庭却不具备这一条件。
“照现在这个样子,即使笼络长安城内所有的士兵,让他们得到足够的时间休整备战,也绝对无法战胜晏初号令下的反军。也许权大人认为还是有希望的吧?\\“
“根本没希望。”权玉臣也摇了摇头,哪知他又轻叹一声,道“不过,您难道不觉得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权大人的意思是~~”太傅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他虽然也知道此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偏门歪道,但说不定还真能想出甚么能用的计谋。
权玉臣兴奋的竖起双眉,手舞足蹈的道:“现在就该袭击晏初的大军,只要晏初死了,大庭就还有机会不是么?”
“讲得真吓人。”太傅浑身颤栗的摇了摇头,“太勉强了,权大人。”果然草包脑袋里装的都是百无一用之物。
而权玉臣舌头上就像装了发条似的,一直在太傅耳旁絮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太傅盯着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物,这才想起来,权玉臣很久以前,是一名街头戏子,通过王皇后的举荐,在朝堂之上卖弄风骚而获得了皇帝的欣赏,其实这人既没甚么军事上的才能,也没有品格上的涵养。在舞阳还未扳倒王皇后的时候,这人是王皇后身边的一条狗,在舞阳重登太子之位时,这号人物又像一块狗屎,黏在太子殿下脚底板不走了。
明明跟太子殿下没有多大的交情,见了面却像是多年故交一般,以十分亲密的口吻与殿下讲话,这正是这号人物惯用的套交情的手段。
“这家伙当初在赵齐战场上就没动过一刀一枪!”
不单是太傅,所有衷于舞阳的骑士也这么认为,这是所有人讨厌权玉臣最主要的原因,而权玉臣全身上下令人讨厌的点不计其数。
“啊,亲爱的太子殿下!”权玉臣开口了,“您别只顾着睡觉啦,晏初的大军都快将您赶出这座舒适的皇城啦。”
太傅大吃一惊,这种话,他也能说出口。
“以前尽管也有战事,但还有峰回路转的时机。而这场战事只有一种选择,要么是太子殿下抓住少将军把他的心脏剌穿,要么是少将军一刀把您的头斩于马下,二者必居其一。”
“即使从现在开始谋划,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胜。然而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如果我们不谋划,这场仗必然会输,殿下的首级肯定就会掉在少将军脚下。”
权玉臣还在吧啦吧啦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太傅恨不得拿一把叉子先将他叉起来挂在城墙上。
“那么肯定吗?”舞阳眯起了双眼。
“能够救殿下的只有您自己的决心了。”权玉臣义愤填膺的道。
除此之外,权玉臣还大言不惭的说:战场就是权力和政治嘛!太子殿下跟少将军的这场仗,恐怕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打了吧?
末了又叹息:晏初也是太爱打仗了,真是个疯子!
怎么能是疯子呢?
舞阳再也不想听权玉臣之流对晏初评头论足了,不过还是控制住情绪,回头望着太傅:“太傅不是有话要对权大人说么?”把权玉臣推给太傅,他便撑着脑袋又闭着眼睛陷入沉思之中了。
“哦~是!”太傅转而问权玉臣,“文臣都跑得差不多了,权大人怎么还留在长安?”
“要不然,就派一位使者到晏初那儿去议和吧。”权玉臣不理会太傅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内心想法,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面对晏初这样手起刀落的人物还是写信给他比较稳妥。
于是,权玉臣又对太傅说:这封信就由微臣来写罢。不用问,连我都知道晏初将军曾对太子殿下是如何的赤胆忠心。
“哦~~”太傅对他也是耗尽了耐心,提醒他道,“权大人,你说要去给少将军写信,可你过去跟他打过交道么。我记得,当初要他下狱的这份功劳,数你最大吧。”
权玉臣突然懵了,他早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舞阳从头到尾一直憋着,直到憋不住了,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权大人你退下吧,再打扰我睡觉,小心你狗腿不保。”
他说话很不客气,但对权玉臣这种人,也不需要客气。权玉臣看着脸带笑意眼带杀气的舞阳,也不敢再冒犯,临走前暗搓搓的叫唤了一句:“太子殿下,你若不主动出战,迟早有一天会被晏初挫骨扬灰的。”
这是最坏的下场了。
其实权玉臣说的“议和”也不失为在战场上挽回惨败局面的一种办法,不过,前提是晏初所衷心的朝廷尚且伟大,倘若接受这份赤胆忠心的朝廷已经彻底腐朽,那就毫无用处了。
太傅在正冥神的太子殿下面前逗留了几圈,还是忍不住问:“接下去该怎么办?”
“等~”
等?等下去会有甚么结果??
“等也毫无意义。”太傅有气无力地说,“只要晏初一打开长安城的大门,城里的士兵都会抱头鼠窜的。”
“我想堂堂正正的面对晏初。”舞阳睁开双眼,目光看着某处,心中似乎已有主意。
其实权玉臣有一点想法跟太傅一样,都不愿意大庭就这么亡了,虽然这将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不同的是,权玉臣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太傅则是对这个王朝深深的留恋。不同的是,权玉臣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豆腐渣,太傅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忠义。
假如能少一些兵戎战火,少一些血流如注,体体面面的,也甚好。
时已深秋,皇城之中草木枯黄,满目是残枝败叶的萧索落寞,宫里的妃嫔、臣子、士兵,从上到下能逃的都逃了,太傅心里明白,大庭王朝运数已尽。
“一切都不用复返了。”太傅在心里道。
皇城被晏初大军包围的那一天,舞阳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了一眼,长矛和剑戟在太阳下发出的光芒像是一片无边无际波光粼粼的汪洋大海,骑士们都紧紧的勒住马头,把马鞭抡得山响。
还要做甚么困兽之斗呢?
舞阳心想,把晏初叫过来,面对面的来一场正式的较量。
而此时的晏初,也正是这种想法。
他闯入皇宫,见到了站在广场中央的舞阳,舞阳身边一个射手一个战士都没有,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儿,姿态是一如既往的尊贵,那种彷佛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哪怕是五千万人组成的大军,都望尘莫及。
他难道就不怕死么,晏初心想,倘若这个时候一箭射过去,他必死无疑。
晏初下令停止弓箭手的准备状态,独自朝着广场中央的舞阳走过去。
“太子殿下,你想以甚么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你我之间,还没有认真的较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