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愤怒的意志（2 / 2）

那魔物看着他，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一伸手，便捏住他的脖子，将他如小猫一般拎出了人群，扔到了一旁施行酷刑的场地上。

张峻很想大喊：“我投降，我愿意当奴隶！”

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魔人将他绑在一丈多高的木桩上，用尖利的指甲在他胸前一划，便有一颗热腾腾的、仍旧收缩着的红心，出现在它的手掌上，它伸出舌头一卷，将之吞下，露出十分享受的神情。

张峻没有感觉到痛，只是觉得一阵空虚、匮乏，感到自己少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他转动唯一还能活动的头颅，看向两侧，左侧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脸上全是恐惧，一个魔人用它粗糙的大手，正在她的身上抚摸，右侧是一个与他同龄的男人，脏器全部被挖出，奄奄一息，但痛苦呻吟之声，以及诅咒这罪恶世界的詈骂之声，仍然隐约可闻。

他空荡荡的心胸之中，蓦地升起一股怒意，不知从何而来，依何而存。

他觉得，自己都没有心了，如何还会有愤怒这种情绪呢？可是，他就是感到愤怒！

周围越来越多的惨叫的声音、怨恨的声音不断钻入他的耳朵，这些弱小之辈，连苦苦挣扎、求得生存的权利都被碾碎，他们不仅痛恨这些折磨他们的巫魔人，也痛恨这个世界，痛恨人族中的强者没有保护他们，因此，他们诅咒一切！

张峻不愿诅咒，他只是愤怒！

他因这种残酷的剥夺而愤怒，因这赤裸裸的以强凛弱而愤怒，也因这些人的懦弱、胆小和卑躬屈膝而愤怒——毫无疑问，在这里，弱小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但是，在这里，他就是一个羸弱的凡人，既不会道法，也不会武技，甚至连身体都病弱不堪。

他拿什么拯救自己，拯救别人？

“皇说，信念是意志的根源，生存的信念、反抗的信念、变强的信念、战胜一切敌人的信念……他肯定是对的。不过，我总觉得，我的意志来自愤怒。只在愤怒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强大，感觉到意志的增强！你觉得呢？”一个低沉、威严却又满是沧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随即，张峻周围的一切，迅速远去，转瞬之间，他又变成了他自己，一个拄着沉重脊骨、兀自站立、不肯坐倒、却又累得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满腔怒意，仍然萦绕于身。他的前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他的此生也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轻狂修士，他的血，还远远没有变冷。

熔铸于热血的愤怒，久久未息。

握住脊骨的手，油然生出一股血脉相通、意志交融的感觉。

原本重达数千斤的脊骨，突然变得轻如木棍。

白莹莹的脊骨表面，突然泛起一抹白色寒光，随即向外一冲，化作无数光箭，射去墓室的各个幽暗角落。那些角落中，如烟花绽开，一团团白焰闪耀，青烟腾腾，不过一二秒间，便又归于平静。

“嘶——”张峻痛苦地呻吟一声，只觉身体一阵虚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显然，脊骨那神秘力量的使用，不是没有代价的。只是，这代价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幽影被一扫而空。

“契果乌斯，霍拉来门……”的声音，再次响亮起来。

数不尽的脸孔，左突右冲，试图摆脱椭圆形物品表层暗弱光芒的束缚。

张峻举起脊骨，一个纵身，跳到这物品旁边，对着它便直接砸了下去。

“嘭！”白玉般的脊骨在击中此物的瞬间，放射出一道白芒，随即在其表面燃起一阵炽烈的火焰。

那些疯狂的面孔，立时一张张瓦解，最后变成一团幽暗，再看不清任何动静。

随即，这椭圆形物品迅速变小，有如缩水的苹果，整整小了一圈。

张峻不放心，又砸了一下，此物再次缩小。

于是，他一连砸了七八下，直到此物变成鸡蛋大小，再无变化，方才停手。

此时，他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许多，整个人都有些虚弱不堪。

椭圆形物品外表已经完全硬化，好似裹上了一层水泥一般。

看起来，这东西似是已经不成气候。但是，以脊骨的坚硬和重量，都不能将之砸坏，足以说明此物仍未真正毁灭。

“呜呜呜……”在他的身后，主墓室的方向，再次响起诡异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