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刺杀：月圆之日（五十八）（2 / 2）
长王虽知他舅母不可能从未到过地下城，但看他舅母说地下城的样子，她应该也是不止来过一次而已。
看到长王从未显露出的忧虑神色，长王舅母又把目光转回到了长王身上，“殿下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会这么熟悉地下城吧？”
“舅母，您来……”
“我来告知长王您在探寻的六年前的事件背后的真相。”
林王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长王虽无意朝林王看去，但他还是看到了林王流露出的笑意，他蓦地将目光移开投向了外面的天空，“舅母为何会改变心意呢？那日您誓死都不愿告知我真相，怎么今日还真来赴约了？”
“那日面对长王，我不仅仅是您舅母，我还是殷家的夫人……昨晚在殷府里，我遇到了牵线师，是她让我知道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所以当年的事舅母果真参与了？”
长王情绪瞬间变得激动，长王舅母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复杂的表情，“殿下，我虽不愿提起当年的事，但那件众所周知的试图刺杀主上的事情确实是我们谋划的！当年参与此事的除了我，还有所有当年还活着的主上的女人……”
长王不用问为什么，他只是凝视他舅母的脸，想象着六年前她与那些还活着的主上的女人的样子。
“长王不继续追问了吗？我想长王应该知道为何这样忤逆不道的事会发生，其实早在更早的时候，我们就曾计划着弑杀主上，是当年您母亲的死让我笃定了心意，我想您与林王早就摸清了我的过去，我恨这个有着凶残恶习的主上规制，当年如果不是你舅舅出现，我一定会逃离药石谷，并且不惜一切去做弑杀掉当时主上的事……也是那个时候，我在药石谷遇到了一个神秘的人，他告诉我说他是个牵线师，他叫廖秦川。”
“廖秦川？”
林王突然叫出声，惊到了长王与长王舅母，长王舅母点头后又继续说道：“是的，他说他叫廖秦川，当时我已经信了他的话，打算跟着他离开药石谷，可因缘际会，长王您舅舅出现拯救了我……”
“不，舅母。您等一下？怎么药石谷会有牵线师出现？”
长王不解，但林王看去却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但他依旧一副淡然微笑的样子。
长王现在不想理会林王，他的目光全都停留在他舅母的身上。
“这个还要从更早之前说起，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叫廖秦川的牵线师是被我父亲出外去王城会友时带回来的，当时我还小，就只看到一个十多岁样子的大哥哥被打的不成样子，但他在我父亲的悉心照料下很快身体就恢复了，当时我还很意外……但我与他交流并不多，我父亲也不允许我们药石谷的人与他有过多交集，再见面就是我被老主上选中要被迫送往王城之前，他告诉我说他是牵线师，可以帮我改变命运……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上有牵线师一族……”
长王凝视着他舅母，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叫廖秦川的牵线师，难道这个廖秦川就是林王姨母所说的一男一女中的那一男的？他不应该是牵线师流凌吗？
“舅母，您确定那人叫廖秦川？您听信了他的话，是吗？”
“当时没有，因为您舅舅的出现，我被避免了被送入王城的命运，不过我临走的时候去见了那自称是牵线师廖秦川的人，他很高兴我摆脱了悲惨的命运，还告诉我说他欠了药石谷人情，如果我嫁入王城殷家之后如有事需要他帮忙，到时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我，我当时笑说离开了药石谷我们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但他告诉我说他身体已好，很快也会离开药石谷，如果我真有需要他帮忙的事，到时可以去地下城求知楼挂牌找他……后来，我听闻他还真的离开了，但他当时跟我说的话我虽未太在意，但也没有彻底忘记……”
“所以当我母亲和我那刚出生就不得不死去的妹妹遭遇残忍恶俗而死去后，您决定了要弑杀主上？”
“是的，虽然我是看着您母亲与父亲走到一起的，但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您母亲不顾您舅舅反对执意要嫁给当时的您父亲，本来我们也以为您母亲只是嫁给了一位王子，可谁想他竟然成了主上；也本以为他会一心一意爱护您母亲，可是那王城的女人并不会也永远不可能只有您母亲一人。这如果是王族传承的必须，我们也可以接受，可当您母亲生下一位可爱的小公主后，当她也被残忍的杀死后，我们都知道所谓的王族恶习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特别而被废除……殿下，我们也不曾想您竟然出生就是未来的主上继承人，本以为这样的您可以庇护您母亲和那可怜的小公主，结果也并没有……殿下，您说为什么所有主上的女人一旦生下的是女儿就必须死呢？这王族一脉到底凭什么要扼杀女人女孩的命，难道就只为了维护王族传承不息的霸气吗？”
长王舅母一下将长王长久以来深埋于心底的刺暴露了出来，他也恨，恨为什么他的母亲与那刚出生的小妹妹必须死，为什么主上的女人一旦生下女儿就得死！
“殿下，我知道您心善，一直隐忍着这样的事实，可我看不得这些，看不得当年您母亲与那小公主被杀后，您舅舅凄苦而愤恨的面容，看不得接下来一个接一个遭遇相同命运的女人和女孩死去……而那时我与林王的姨母，还有落禾夫人逐渐走近，在地下城我与落禾夫人听闻了关于牵线师的传闻，传言说他们可以牵人欲念，这一下让我想起了当年自称牵线师的叫廖秦川的男人，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他。”
后面的事，长王与林王大概已经知道了，就是当年找了林王姨母的长王舅母最终找到了她要找的自称是牵线师的叫廖秦川的男人，而那男人确实竭尽全力帮长王舅母做了刺杀主上的事，而为此他们不惜诱骗了出来历练的牵线师，而那牵线师里就有牵线师刺客莫青林的姐姐莫青花。
“可是费了那么多力气，死了那么多人，甚至伤害了牵线师一族的那些孩子们喝无数条人命，结果事情还是失败了。”
长王舅母凄苦地对着长王惨笑道，长王深深地叹了口气，“舅母，您后悔吗？”
“不，我不后悔，如果这是破除恶习必须要走的路，我愿意成为最初的开路者！只是我对不起那些被我们无辜利用而惨遭伤害的牵线师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小……我曾去看过自称是牵线师的叫廖秦川的人训练那些孩子的情形，那里有双眼睛我始终无法忘记，每每想起那双带着无尽悲悯的眼睛，我就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深深地钉在了罪恶的石柱上……这也是我看到殷云时深感无力的原因，有时候殷云的眼睛里也会有那样悲悯的目光，还有昨晚我真切地看到的那双藏着无尽悲悯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里已经不再只有悲悯，还有恨意和杀意……我知道我的命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