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稻花香里说词论国事(2 / 2)
陈东也端起酒,笑道:“扈大郎一照面便有一曲《少年》技惊四座,我已经信了。”
赵明成苦笑道:“我不敢不信。”
许贯忠沉默寡言,笑笑道:“我也信了。”
扈成也不客气,接过酒一饮而尽,李清照催促道:“扈大郎,把那少年唱完如何?”
扈成只记得几句歌词,况且还有英语,哪里唱的下去,便道:“四位是主,我是客,你们不先展示一番,却让客人作难,很是失礼啊!”
“嗯,对对对,我们先来。”
陈东很是大气,用折扇指向李清照,说道:“易安居士凑的局,你先唱。”
“那我就唱一首《如梦令》,是我去年做的词,正应此景。”
李清照也大大方方的应了,转身看着荷花盛开的湖面,轻声吟唱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好!”
“绝妙好词!”
“唱得也好!”
四个男人听完叫好。
李清照喝了杯酒,红着脸问扈成:“扈大郎以为如何?”
她的词扈成可不敢评论,但那曲子却十分枯燥。
古时的词牌就是几种简单曲调,比如这个《如梦令》,按照固定的曲子把词填进去唱就可以了,扈成听得着实无聊。
他当然不能说不好,不住口的赞道:“好词,好曲,好声音,好唱腔!易安居士吟唱堪称天籁!”
几人都笑了起来,李清照虽知道他在谬赞,但也十分高兴,又饮了两杯酒,高声说道:“接下来该谁唱?”
“我来!”
陈东当仁不让,摇着折扇思忖片刻,也唱了一首,平平无奇。
然后是赵明诚和许贯忠,二人显然不擅长诗词吟唱,随便应付了事。
四人过了一遍,都看着扈成,一起笑道:“扈大郎,我等已经唱完,快快继续唱你的《少年》。”
扈成摇头道:“《少年》只是我看到赵兄夫妇亲密,陈兄调笑,灵光一闪的曲子而已,只有两句,再多就唱不下去了。”
四人很是失望,又催促道:“那就唱别的,总之必须要唱!”
扈成环顾周围,只见暮色苍苍,灯火如星,炊烟袅袅,头上乌云飘荡,明月时隐时现,身边蛙叫虫鸣,别有一番农家风景,心有所感。
便说道:“我刚从稻田小路而来,作了一词,只是还未配曲,诵读出来如何?”
“你还能作词?”
四人都惊了,忙道:“快读!”
扈成望着天上月亮,摇头晃脑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旁听之人惊得目瞪口呆,沉浸在词意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半晌之后,四人才回过神来,再看扈成时,都一脸敬畏之色,不知该说什么好。
扈成一时得意,盗了辛弃疾的名篇,等看到几人不可思议的目光,很是后悔。
他生怕被人追问露了马脚,急忙又道:“我想到一词,可以配曲,只是有些不太应景,不知该不该唱出来。”
李清照四个反应过来,都笑道:“随便唱,唱哭的也不怪你。”
扈成清了清嗓子,放低声音慢慢唱了起来:“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惶,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
他一曲唱完,身边之人都沉默了,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一股怪异情绪在亭中弥漫
陈东问道:“曲是好曲,扈大郎为何要唱南唐后主的亡国之曲?”
扈成叹道:“不瞒诸位,我家里藏了几个忠义之人,都一身才能,欲报效国家,却被奸臣所害,家败人亡。”
“我为之感慨,常想起李后主此词,久之,心中生出曲调。今日一时想不出曲子来,便唱了出来,几位莫嫌我坏了氛围。”
陈东沉默了一会,正色说道:“朝中奸臣当道,误国误民,我等忠义之人当共除之,不然定生内乱,还有异族入侵之灾!”
赵明诚不以为然道:“虽有奸臣误国,官家还算聪明,我大宋丰亨豫大,一时也会无事。”
许贯忠眉头一皱,说道:“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契丹、女真、党项、吐蕃也都去过,域外之人惨烈厮杀,大宋却一片萎靡,前途堪忧。”
李清照面色紧张道:“我大宋形势危急如此了吗?”
“唉!”
许贯忠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扈成观察着几人神情,缓缓说道:“乱自上起,不可救药矣!”
四人听了此言,都吃了一惊,陈东神色震惊,许贯忠微微点头,李清照惊愕抚胸,赵明诚却露出厌烦和忌惮之色。
扈成继续说道:“李煜亡国,好歹也是亡在华夏同族之人手中,我大宋国北面虎狼异族,官家犹不振作,怕有一日会大祸临头,下场比李煜还惨!”
他的言论太大逆不道,其他人都不敢接声,亭子里一时静默无声,气氛很是压抑。
“哼!”
赵明诚又惊又怕,拂袖冷哼,转过身去背对扈成。
“几位,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扈成见状,起身告辞,走出亭子上了马。
回头一看,李清照和赵明诚在小声争执,陈东还在沉思,许贯忠则朝他看了过来,微笑着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