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 九(2 / 2)
“我的看法?”
梁书伸手指着自己,见赵济点头表示肯定之后,才略显迟疑着说道:“这书里写的都是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当不得真的……”
赵济闻言摇头,一展手中的美人折扇苦笑道:“可是,我确实记得自己曾被带到了一个满是粉红色的地方,那里有个女人,她很美。”
粱书仔细看了看扇子上的美人,却只觉得这女人生的好看:“咸平二年殿下您才六岁,八成是记错了吧,会不会是哪个娘娘喜欢粉色?”
赵济收起折扇,反手再次打开,一边端详着扇面上的女子,一边说道:“我还记得后来起了大火,许多人冲过来要杀我,幸亏是那个女子一直护着我,我还记得她抱着我往外走的时候,被一根起火的梁柱给砸倒了,后来,我被陈兴林从火场里救了出来,可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个女子。”
梁书和江屿对了个眼神,见对方的眼中也有疑惑,便沉吟道:“东宫不是也起了大火吗,那个火场应该就在东宫吧?”
赵济抖手收起折扇,白了梁书一眼:“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不过我偷偷查过卷宗,东宫起火时烧掉的是一间佛堂,我就是再不记事儿,也不会把佛堂记成粉红色吧。”
梁书的神情蓦然一滞。赵济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查过宫中的记录,咸平二年五月丁丑,京中的很多地方都起了无名火,据说贼人是趁此机会潜进了宫里,可是被陈兴林发现了,陈兴林带人追杀到了天庆坊,一把火烧了一间名叫天乡楼的青楼之后才收队回宫。所以……我应该是去过天乡楼的。”
不得不说,赵济的分析十分有理,一时间,梁书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看了看江屿,见他虽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似乎并不打算说话。便问赵济:“您叫下官过来……是想要查出当年的真相吗?”
赵济舒了口气,怅然摇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真能找到真相,也不会让我等到今天。”
梁书看看赵济,这次是真想不出太子爷究竟想让自己做些什么了,只好等着他继续说完。
赵济的手指在折扇上轻轻敲了几下,才继续道:“那女子毕竟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无论如何,我都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哪怕只是知道她的名字也好。”
面对着一脸迷惘的赵济,梁书却忽然警觉了起来,他肃容对赵济说道:“太子殿下当真决定如此了吗?”
赵济的眉毛忽的一扬:“我意已决。”见梁书的脸色不善,便问道:“怎么,莫非退之觉得哪里不妥?”
梁书重重点头,双眼紧盯着赵济说道:“太子是一国储君,身份无比尊贵。要是被人知道你曾经被劫出宫的话,难保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样一来……无论对您还是陛下来说,这都会是一桩天大的麻烦!退一万步讲,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可陈兴林……啊不,应该说陛下,陛下把事情做的这么彻底,不就是不想让这件事儿传出风声吗,你又何苦非要自己把这层纸捅破呢?”
赵济点了点头:“崇宁说的果然没错,梁退之果然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可是既然有人把书送到了太子府来,那就难保还有别人也收到了这本书。你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自先皇发动承天之变以来,诋毁我们祖孙的流言蜚语从来就没断过,与其坐等别人栽赃污蔑,还不如我先把事情查个明白,退之,我这么说,你懂吗?”
赵济说完,便目光灼灼的盯着粱书,粱书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这样的帝王心术,不做皇帝真是浪费了。
“下官明白了。”
见梁书低头表示认可,赵济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父皇长生在望,我这个太子早晚也是个摆设。既然当不成皇帝,那我要这太子的身份还有什么用,原本也是想等父皇丹成的时候上表请辞的。这个太子我可以不要,可是,我不能坐等别人来污蔑我,要是我走的那么窝囊,实在对不起我的姓氏。”
梁书听赵济这么一说,赶忙劝解道:“殿下言重了……”
赵济闻言,深吸了口气,也自嘲道:“是了是了,失态了呀。退之莫怪,江先生也不要介意。啊,对了,上次还说要请先生来给小玉治病的,不知现在方不方便?”
江屿赶忙点头:“我倒是方便,只是您这里似乎不常有人……”
赵济哦了一声,拍了拍额头:“这倒是……诶!不如请您随我到东宫小住几日可好?”
江屿闻言一怔,忽然想起梁书说过,东宫也是皇宫,皇宫里的男人除了皇帝,就只有皇帝的儿子,其他外人要想长住都要净身才行。想到这里不由一惊,神色惊恐的看着粱书问道:“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东宫也是皇宫,进宫就需要净身的?要是这样……那草民其实也不太方便的……”
赵济看看梁书,见他一脸的无奈,便哈哈笑道:“东宫确实是在宫里,不过规矩却和内城不一样,我有自己的属官和亲军,您可以放心过去。”
虽然赵济说的轻松,可江屿却仍然还不放心,直到梁书告诉,宫里的烧鸡管够的时候,他这才放下心防同意了下来。
只是江屿出门来的匆忙,随身的衣物和药箱都没带着,于是便和梁书一起告辞,约定好下午再来春不归见赵济。
赵济欣然点头,亲自把二人送出店外才算作罢。
两人走上书院街,梁书呼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诶,你去了东宫可要当心,千万别给我惹祸啊。”
江屿也跟着叹了口气:“我觉得不太对劲啊……陈瑞昭的医案上不是说他被大火毁容了吗,可我怎么看不出他哪里有受过伤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