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 四(1 / 2)
商孟林走后,梁书等人也没在房里久留,三人出了书局,正好遇到一队银甲云骑从此经过。梁书也不废话,随手亮出刑部腰牌之后,便吩咐军官去把陈影喊来。
领军的队正想要问明情况,却被梁书无情拒绝了:“事关重大,你一个队正就别瞎打听了,赶紧去把陈影给我找来,要是误了大事,我还怕真怕你担待不起。”
队正倒也不敢怠慢,分出四骑守在这里后,便带着余下骑士策马走了。梁书让四个云骑卫守在门前,自己却从屋里搬了三张凳子出来,与王崇恩和江屿一起坐在树荫下乘凉。
王崇恩转身背向着云骑卫,从怀里掏出一本异事录仔细读了起来。
“咸平二年五月乙卯,司天监观大星出于东方,大如杯口,光芒散出如碎星,长五丈阔三尺,斜指西南,自毕宿贯昂、胃、娄、奎,后入浊不见。主天下异动,或有易主之忧。哎呦,司天监还真是大胆,连天下易主这样的话都敢说。”
梁书点点头,附和道:“咸平二年的司天监监正应该是莫问天吧?那老头儿可不信邪,看见什么就说什么,诶,话说回来,这天下也没易主啊,莫老头儿这回怕是砸了招牌了吧。”
王崇恩似乎对此也有几分感慨,咂了咂嘴,才又继续看书:“五月丁丑,异人入宫掳走太子济,经陈兴林拼死营救才得脱线,却因意外被大火伤了脸面。六月丙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靖薨,七月己巳,内阁大学士林若甫卒,八月辛亥,参知政事林子昂薨。哎呦……难怪了呀……退之你看哈,这书上说了,大星西坠虽为大凶之兆,却有文曲太白两位星君以身化之!”
听他发完感慨,江屿忽然问道:“书上是说有文曲太白两位星君以身化之,可刚才听你说的,好像是死了三位大人啊?”
不等王崇恩说话,梁书便先白了江屿一眼:“人都死了,谁还管你是不是文曲太白,你们说的根本就不是重点,太子到底有没有被人劫走才是关键啊!”
见梁书问的认真,王崇恩索性合上了书本,无奈道:“只是一本小说而已,你当什么真啊。”
梁书一把扯过异事录,对王崇恩正色道:“王延清你给我听仔细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这本书有问题!它可能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你看看这书里写的都是什么,像是一个老百姓能写出来的吗?”
王崇恩见书被梁书拿走,也不甘示弱道:“咸平二年宫中起火也不是什么秘密,难保是这作者借用过来胡诌的呢,你想想,东宫的卫戍是何等严密,想把太子劫走?怕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江屿见梁书动了真怒,便把他们在福宁宫发现的秘密说了出来。听说陈瑞昭在自己医案中记录了太子曾被大火毁容后,王崇恩这才惊觉事情不对。
市井小说可以胡编,可陈瑞昭却没有理由随意编造一篇医案出来,能被他记录在册的,应该都是真实的案例。
王崇恩捏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道:“诶,我记得陈院正好像也是咸平二年死的吧?”
梁书冷哼一声:“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追查这个作者了吧?这家伙的背后一定有个阴谋!”
王崇恩正要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声看去,却见一队银甲云骑浩浩荡荡的围了过来,当先一骑正是云骑校尉陈影。
见正主来了,三人便起身迎了上去,陈影也翻身下马,冲着粱书拱了拱手笑道:“我当是谁这么大口气,竟然让我这云骑校尉亲自过来,想不到竟是梁大人,不知梁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粱书微微一笑,抬手便把异事录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陈影接过书册,先还纳闷粱书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翻了几页之后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立时收起书册,正色道:“这书是从哪里来的?可还有别人看过?”
粱书反手指了指身后的“求真”书局,苦笑道:“别当宝贝了,里面整整一屋子都是这书,我们也怕这书会泄露出去,要不也不会让你亲自过来了。”
听说里面还有很多,陈影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么说,你们也不能保证书册有没有外泄喽?”
梁书耸了耸肩:“反正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守着,没见有别人进去过,不过在此之前有没有人拿走几本可就说不好了。不过……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们也就可以放心走了。”
眼见梁书一脸的轻松,陈影忽然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这个小侯爷倒是不傻,知道避嫌又不能牵连同僚,只是苦了他这个云骑校尉。
这么多禁书,要怎么处理才好呢……不如……一把火烧了这里?
日光西斜,把墙上的瓦片映在地面上,照出一片棱角分明的阴影,刚好把眼前的街巷分成了两半,仿佛这里便是阴阳两界的交汇处。
“延清,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王崇恩正在郁闷梁书把他的异事录交给了陈影,听见粱书的问话,便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嗯,有些人确实奇怪,非要跟一本书较劲。”
梁书啧了一声,不悦道:“麻烦你好好想想,官册上只记录着皇宫起火祸及东宫,根本没提太子。只有陈瑞昭的医案上提及太子伤了颜面,用了换颜术才治好。还没明白吗?这作者一定知道内情,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
王崇恩眨眨眼:“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作者无意为之呢。”
梁书冷哼一声:“不如这样,你回去问问你爷爷,看他怎么说,要是他老人知道什么内情,你就赶紧来告诉我,要是他老人家打你的屁股,你也不要怪我,怎么样?”
王崇恩点头:“没问题,你们先回家等着,晚上我去你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