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刁民(1 / 2)
高台竖着的木桩上,刘忻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的衣物多有破损,而头发被人用草绳扎了个发髻,以便让其他人看清他的样貌。
面色暗淡的刘忻抬起头,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听着如潮的喊杀声,又看看面前站着的吴斗。
他认得吴斗,这个低贱的士兵,是数年前建康兵乱的参与者,带着几个同党,拉起一只队伍,趁火打劫、为所欲为,还向长干里百姓发放抢来的粮食、布匹,试图收买人心。
还好,官军后来将乱兵击溃,乱兵们在建康立不住脚,如同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据说吴斗等人亦在其中。
如今,此人随着周军入城,在这里妖言惑众,试图蛊惑百姓投敌,行大逆不道之事。
现在,吴斗把他绑在台上,居然开始声讨他的“罪行”。
说他虽然只是区区小吏,自从兵变平息之后,变着花样敲诈百姓,常以某户家里人涉嫌附逆为由,带人将其抓走,关入牢狱,然后向其家人勒索。
如果家人不出钱,那么他就指使狱卒将此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待其家人见着亲人惨状,只能老老实实凑钱给他,求他高抬贵手。
所得钱财,他“上缴”一部分给上官,剩下的自然落入钱袋,而若是这户人家没那么多钱,他就会“指点”对方去找人借贷。
只要借了贷,利滚利,几辈子都还不完,除了卖身为奴,没有别的选择。
如今,吴斗指着刘忻的鼻子大骂,说他以缉拿逆贼同党为由,敲诈、盘剥长干里的居民,弄得许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面对这样的声讨,刘忻没有反驳,因为此时的他宛若砧板上的鱼肉,等着吴斗随意处置,而对方所说,都是真的,台下百姓大多知道,所以他否认也没用。
此时此刻,刘忻只想着如何保命,哀求对方那是不行的,因为数年前的那场兵乱,他亲眼看见一些吏员跪地求饶,却被暴民活活打死。
所以,服软没有用,刘忻知道很多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齿,那么越是求饶,对方就越要杀他。
这就是人的本性,欺软怕硬。
正绞尽脑汁间,有一名中年男子被人带上高台,刘忻定睛一看,却是长干里一家小茶肆的掌柜乔。
不,是前茶肆掌柜乔七。
“大家都认得乔七吧,看看,是不是开茶肆的乔七!”
吴斗喊了几声,然后看向有些怯场的乔七,乔七在他的鼓励下,开始控诉刘忻对他家做的孽。
数年前那场兵乱之后,家境还算过得去的乔七,被刘忻盯上,对方声称他的儿子参与兵乱,于是将其抓走,投入牢狱。
乔七开茶肆多年,人情世故当然清楚,知道对方是要钱财,见儿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只能咬牙花钱消灾。
刘忻的“要价”很高,他变卖家产,还把茶肆卖了,凑钱给刘忻,乞求对方放过他儿子,结果刘忻不光要钱,还要人——刘忻看中了乔七的儿媳。
乔七的儿媳样貌较好,原为孤女,被乔七收留,后来做了儿媳,乔七本不愿意,但见着儿子被打断一条腿,再犹豫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只能屈服。
儿媳签了奴契,成了刘忻的婢女,乔七的儿子才捡回一条命。
自那以后,夫妇俩再没见面,乔七儿子郁郁寡欢,加上在牢狱里受尽折磨,落下病根,一年多以后,含恨病死。
家破人亡的乔七大受打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五十不到的人,看上去仿佛七旬老人。
他的遭遇,许多长干里的居民都知道,大家对刘忻等敲骨吸髓的胥吏恨之入骨,却又敢怒不敢言。
此时,乔七指着刘忻哭诉,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情绪激动之下,挥舞着拳头要去打对方。
“刁民!你敢!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