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故人(1 / 2)
夜,行军总管贺兰宽趴在榻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一百杖实打实打出的效果就是这样,若不是众人求情,还会再来四十鞭,那时后背会更加“凄凉”。
军医正在处理伤口并敷药,而贺兰宽趴着一动不动,这种皮肉伤,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当众被打,那脸面可就丢尽了。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譬如士兵不得随意进出军营等营禁,但这种营禁实际很难执行,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就像历朝历代的朝廷明令禁止大户藏匿人口、隐瞒田产那样,说是这么说,做却没人照着做,军营“严禁士兵随意进出”的营禁,基本上没人当真。
大军驻扎一处,营盘绵延数里,营门十几座,每日出营砍柴、担水、打猎、遛马的士兵不知凡几,哪里能把所有士兵管得严严实实。
士兵进出军营只要不是行为太出格,主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都是默认的事情,没有谁会主动挑破,若真因为营禁不严而大动肝火,那样的主帅要么蠢要么真的想“挑事”。
贺兰宽今日因为御下不严,吃了一百杖,若说证据倒也确凿,他安排部下出去遛马,却有其他人跟着出营去打些野味回来,出去的人没跟着马回来,所以被抓个正着。
这些倒霉鬼被五花大绑,颈后插了草标,然后被人押着游营,而身为主将的贺兰宽,被打了一百杖。
又有几个将领因为放纵士兵出营“帮佣”,除了一百杖,还被抽了四十鞭。
相比之下,贺兰宽算是比较走运,区区皮肉伤对他来说没什么,但因为被主帅拉出来“明正军法、以儆效尤”,让人觉得十分不值。
军医为贺兰宽敷好药后告退,侍从端来温热的饭菜,贺兰宽披了件袍子坐起身用餐,边吃边想当前局势,想着蜀王尉迟惇薨,河南局势危急,不由得心事重重。
邺城朝廷的情况如今看起来有些不妙,而长安那边已经熬过了最难的时候,所以现在的河南战局关系到东西两方的胜负,关键点有两处,郑州和曹州。
尉迟顺坐镇郑州和宇文明对峙,而贺兰宽所属的大军驻扎曹州,和亳州宇文温对峙。
会是哪边先分出胜负?
贺兰宽觉得应该是曹州这边,因为当面之敌宇文温善战,攻防都很擅长,极有可能身负破局的任务,所以对方迟早要主动进攻。
想到这里,贺兰宽有些感慨,感慨宇文氏在齐王宇文宪之后,又出了一个善战的藩王。
若当年宇文宪没死,哪里会有江山倾覆之事?
贺兰宽想起了故人宇文宪,想到了故交宇文亮,想起了许多往事,只道世事变迁、人生无常。
贺兰宽之父贺兰祥,和先蜀王尉迟迥一样,是周太祖宇文泰的亲外甥,在西魏和后来的周国,称得上“皇朝亲党”,贺兰氏一如尉迟氏那样,是宇文氏的左臂右膀。
但宇文泰去世后,情况起了变化,宇文泰的儿子都很年轻,根本就撑不起场面,所以宇文泰临终时,嘱咐侄子宇文护守护家族,守护堂弟。
尉迟迥、贺兰祥等人,是宇文泰诸子、诸侄的表兄弟,为了保住舅舅家的基业,围绕在宇文护身边,和那些蠢蠢欲动的元勋对抗。
成为晋王的宇文护为了对付政敌必然集权,这就意味着天子被架空,而天子迟早要收权,树敌无数的宇文护哪里肯松手,于是晋王和皇帝的对峙,成了悲剧。
晋王接连害了两个堂弟性命后,被第三个堂弟宇文邕反杀。
那么,晋王宇文护的亲侄子、如今的杞王宇文亮,会有同样的下场么?
当年晋王势大时,贺兰家的几个年轻人和晋王的子侄们往来密切,其中就包括宇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