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马五(1 / 2)
席马五,不,马五喝了碗水,开始讲述他的故事,首先是说自己的情况:“小的从小在邺城长大,今年二十岁”
“二十岁?你看起来也十五六岁吧?”宇文温问道,对方的样貌看起来很年轻,所以他得知其自保年龄后很惊讶。
“小的只是面相看起来年纪小些罢了”
马五接着说了下去,他出身牧户,从爷爷的爷爷开始是养马的,世代在马监做牧户,历经朝代变迁也如此,所以养马是家传的本事,连带着骑术也了得。
做牧户没有什么好前途,累死累活养马,养得好也得上官说个“好”字,要是出了差错,轻则挨鞭重则被罚得倾家荡产。
这种苦差事没谁愿意子孙接着做,奈何编入了牧户那永远都是牧户,到了马五父亲这一代,家中已是穷得响叮当,
正月初五时婆娘生下次子马五,之后染上风寒没几个月便去了。
马五父亲带着着大郎马重阳,拉扯着二郎马五过苦日子,大约八年前,马大郎把无故殴打父亲的马监吏员打伤,畏罪潜逃后便没了消息。
又过了两年,正是周国进攻齐国的时候,马五父亲被征发随军作战,最后没于乱军之中,马五家破人亡孤零零流落街头,在这时一个人出现了。
那人是他的兄长马重阳,只是此时已换了名字叫做席安,原来马重阳畏罪潜逃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席府的仆人,因为头脑灵活被二郎君看中,被赐了名字做了席二郎的亲随。
席家家主席毗罗投了周军得到重用,带着全家来到邺城,席安(马重阳惦记着家中父亲和弟弟,便在城中四处寻访,终于找到了苦命的弟弟。
马监是不能再回去了,给富贵人家养马好过给官家养马,席安想办法让马五在二郎君席胜面前展示了养马技术和骑术,总算让弟弟入了席府。
按着规矩要改姓,不过席胜对马五的养马技术十分赞赏,没把名字全改掉叫他做“席马五”,虽然是卖身为奴,但在席府至少能管吃管住,又有席安照应着,马五不用担心有哪个仆人敢欺负他。
不过席安当年入席府时隐瞒了身世,一直说自己家中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现在怕引起郎主不快,便没让人知道马五是他的亲弟弟。
席安和马五交了底,他如今受二郎君器重,迟早有一日能够跟着二郎君发达,到时立下功劳再攒下钱财,给马五赎身脱离奴籍,兄弟俩找个地方购置田产一起过好日子。
马五跟着兄长在席府做事,日子倒也过得舒坦,他家传的养马本事,相马、医马之术也是十分精通,席胜喜欢马,重金买回的骏马都交给马五料理,而马五也将这些马匹养得膘肥体壮。
席胜对马五很满意,所以给予的待遇也日渐提升,马五的骑术好所以稍加训练便做到了骑射娴熟,席胜外出打猎也时不时带着他随行,所以马五即是马奴又充当护卫。
马家兄弟二人在席府混得不错,席安(马重阳颇受席胜看重,成了心腹之一,马五为人忠厚老实,在席府仆人之中人缘不错,日子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周国内乱,后来在邺城立了新朝廷,席家家主席毗罗为丞相尉迟迥干将,出任徐州总管,在邺城有别院,而马五便在邺城养马,席五则是跟着二郎君在徐州。
一个多月前二郎君来到邺城,席安也跟着来到邺城,兄弟俩再度团聚,不过有一日席安忽然被叫出去办事,回来之后急匆匆的和马五见了面。
“兄长说,他为二郎君办了件大事,要回徐州老宅躲藏一段日子,按说不会有什么,只是”马五说到这里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兄长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一个月后没见他捎来的口信,说明他死了。”
“兄长走了以后,便再没消息了!!”
“嗯?你兄长办大事的日期,还记得么?”宇文温问道,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马五说了一个日期,正是宇文温入宫表演滚油捞钱的日子,又问了马五其兄长外出办事的具体时辰,正是他被抓进秋官府大牢的时候。
“这样啊”宇文温闻言心中有些小激动,因为他一直苦苦追寻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眼前这位的兄长——席安(马重阳。
那个为席胜跑腿,收买掌囚要把他阉了的关键人物!
宇文温强忍着激动,让马五继续说下去,只见马五哽咽着将随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日,席安匆匆交代了他,若是一个月后没见捎口信来,说明出了事。
会出什么事?马五想不明白,但是当时兄长行色匆匆,看起来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时间说太多,只是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问他的下落。
他俩是亲兄弟的事情,在席府里无人知道,席安交代的捎口信,是兄弟俩之间的暗号:席安到了徐州,若平安无事会让席府的人捎回口信说‘老宅草地的紫云英枯萎了’。
若是没有口信来,那没有什么以后了,席安交代马五从此不要再管他的下落,当从来没有这个兄长。
不久前,马五左等右等不见有人给他捎口信,便壮着胆子去问管家,他借口席安到了徐州,会查看老宅附近牧马地草势情况然后转告他,所以问管家有没有收到席安的口信。
按说他一个马奴没资格和管家如此问问题,只是马五一贯得席胜赞赏,管家便未着恼,回答得也很干脆,将席安托人捎来的口信转告:老宅牧马地草势很好。
一听这个所谓的口信,马五心凉了半截,他不太懂什么勾心斗角,但是既然和兄长之前约定的口信有误,那么其中肯定出了问题。
问题出在哪里?兄长根本没有口信传回来,那么为何管家会说席安传回来口信?
马五不敢深思,他不是蠢,是因为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结合兄长临行前的表现,他愈发不安起来,因为他察觉深思的结果,是兄长已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