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台阶（1 / 1）

李三向厨房远远看去，灶台上的那两个物什，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发黑起来。隔着不远的距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难闻的气息，李三还是掏出自己的iphone，给手机定了个三十分钟后会响起的闹铃。

与二叔并排坐在客厅前面的第二级台阶上，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散发出洁白的月华洒落大地，让没有路灯的农村，显得明亮了许多。

二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皱巴巴香烟，放在手心里上下来回抖了几下，从烟盒顶部小小的缺口里，掉落一根香烟来，熟练地掐掉海绵过滤嘴，叼在嘴里，又从中倒出一根烟递给李三，李三看了看烟体上道道皱痕，立马摆了摆手，说道：“二叔，你忘了？我还在上学！”

二叔好似早有预料到李三不会接，也只是意思意思，便又将其重新塞回到烟盒里去了，揣入裤兜，又带出一盒火柴，熟练地划燃一根，点燃了没有滤嘴的香烟。

闻到火柴独特的硫磺气息，李三皱了皱鼻子，向二叔看去，只见二叔手里还拿着一根还未燃烧殆尽的半截火柴，李三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用火柴点烟？”

李三看着正吞云吐雾的二叔，禁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二叔，不烫嘴吗？”

二叔听了李三的问话，也不着急回复，只是深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一下子下去了有一小半，过了下肺，从鼻孔中将剩余的尼古丁吐出，脸上流露出追忆神色的开口道：“年轻人，小时候经济不发达，家里生活所困，抽的都是没有过滤嘴的，习惯了。”

最后这几个字‘习惯了’，李三听出了二叔的弦外之音，不是抽习惯了，而是在回忆年轻时的种种！或许二叔心里也有什么遗憾遗留在了过往吧？

二叔姓李字白水，村里人都叫他李白水，年轻时在外地工作，具体做什么工作的也没人知道，二婶也是在外地认识的，回老家时他们在外地已经成过婚了，至今五十多岁的人了，膝下无儿无女，此时抽着香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显得有些苍凉与落寞。

夜色突然暗了下来，李三抬头看了看天上，原来是一朵乌云缓缓飘来，让月色变得灰黑起来。

二叔歪着脑袋好似不经意间瞥向了一边，李三手里刚刚铲下其父母灵魂寄居的两颗木脑的铁铲，眼中一丝厉色一闪而过，依旧在打量着月球变化的李三一丁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二叔的异样眼神。

而与此同时，西厢房里原本还在呼呼大睡的二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目，散发着精光，看这清醒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装睡。

李三突然有感，觉得心里一阵心悸，随后而来的是他这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巨大危机感，仿佛在下一秒，自己立即就会死无躺尸之所一般。

厨房里的烧焦蛋白质的味道跟着一阵微风飘来，将李三的中分发型微微掀起。

此时的农村小院显得落针可闻，好像不是人间似的，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