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声声如上阙(11)(1 / 2)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气质却显得文静,鼻梁上架着一副透明框的眼镜,看着我的眼神略微有点吃惊,但好像丝毫不慌乱,整个人就像冬日里瘦高的松。
而我看见他,并明白了他的身份后,心中却是无比焦灼,空落落的,并自发出一种无形的厌恶,好像干净的屋子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污秽了。
但表面上我还是尽量维持着理性,向他点头确认,同时对于他一下子就认出我觉得奇怪,难道母亲经常对他提起我吗?
我不知道重组家庭之间说起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必须的,也许这样可以让双方都更快的了解对方,但我依旧产生了很大的排斥。他就像一个异质,存在于我和母亲之间的异质。
对于我的突然造访,和身份的确认,他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我先开了口。
[您好,您就是……现在和我母亲一起生活的人吧,我是来找我的母亲的,请问她在家吗?]
他愣神了一会,然后客气地回答。
[不好意思,最近这几天她出差,不会在家。]
他脸上是平静的样子,语气里面的生分一下子把距离感营造起来了。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么多,因为我主要是来找母亲的,但听到她出差的消息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遗憾,不过却也感到放松了一些。
果然我还是害怕和母亲见面吧。
我不想多留,于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您能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想确认下时间,这样下次来访的时候就不会搞错了。不能因为这一次的错过就放弃,妹妹看到这样软弱的我也会难受的吧。
但听到了我的话,眼前的男人眼神一凝,眉毛蹙了起来,开口的语气低了点。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话语中带着戒备,给人一种守护者的感觉。
[是的……是……我们之间的一些私事。]
[很重要吗?]
他继续追问,话语干净利落,我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坚持。好像在防备坏人一样。
[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会,以一种审视的眼光,让我很不舒服。
[是经济的问题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直接帮她完成,不需要你等她回来。]
诶?
我有点迷惑,我看了看今天的衣着,并不觉得像是生活困难的样子。
而且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我更反感了。什么叫你可代替她完成,不过是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了几年而已,我和母亲一起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你又凭什么现在装作一副熟知对方的样子对我指手画脚。
我忍着心中的冲动,耐着性子和他解释。
[并不是和经济有关,是和我们以前的生活有关的事情,这件事必须见面交流才行。所以能请您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以为他应该能明白了。但他却是叹了口气,开口道。
[如果是你的忏悔的话,那我劝你不用来了,她不会想听到的,如果你真的有心悔过,那你最好从现在不要再见到她了。]
他脱口而出是让我震惊的话。
这……是什么情况?忏悔?这也算是带有一点这样的目的,但他怎么能轻易地说出这种武断的话?
我茫然地看向他,却对上他无比坚毅的眼神,那种光芒,让我一下子就缩了回来。
但是……再也不见面这种事情,再怎么说都不行吧。也许他有他的坚持,但我也有必须要做到的事。
[……您并不用在意我会做什么,那和您无关,而且,您也没有资格代替她做出选择。]
他听完,挑着眼看我,轻声笑了一下,带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复杂。
[与我无关?我在保护我身边的人,怎么就与我无关了?]
[那您放心,我并不是坏人,她也是我母亲,我怎么会伤害她。]
我以同样的态度回应。但他却睁大了瞳孔,然后又恢复成一开始的平静。
[没伤害过?我以为你是来赎罪的,但你却还是没有明白吗?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走吧。]
说罢他退回屋子里准备关门,我见状连忙撑着门,向他质问。
[什么赎罪?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再说一次,我和母亲的见面与你没有关系。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大不了天天蹲在这里。]
他再次发出一声轻笑,看着我的眼神满是认真。
[你知道你的母亲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吗?]
神经衰弱?我回想起母亲的以往的样子,苍凉的眼神,悲哀的神色,而她的对面,总是站着冷漠的自己。
我心跳几乎漏了一拍,怔怔诶看着他。
[你看来是不知道吧,她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唉……真是个傻子……]
我认真咀嚼他的话,然后猛然抓住他的肩膀。
[为什么?母亲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他稍微退后了一步,把我的手拍开。
[这件事应该问你自己。]
[我……?]
[对,就是你,为什么你会以那种对待仇敌的态度对待你的母亲,就因为她和你父亲离婚了?但你还是她的孩子,她对你的感情不会变,每次去看望你,她总是很开心很激动。那种快乐的样子,真的很少见。]
他说起过去的事情,神色放松了一点,提起母亲时,他的表情变得无比温柔。但下一瞬,他以冰凉的目光审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