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声声如上阙（5）（2 / 2）

一路上畅通无阻，还没有醒来的城市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行人与车辆都很少，没有几处是有光的，黑暗是主色调，可再过一会，天就会慢慢亮起来。黎明和午夜的质感在这个时间共存着，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然与离奇。

一段时间后，看到学校的大门，保安室亮着灯，而一旁的收发室是暗着的。

我把车停在离门口大概一百米的地方，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正门还没有开，但是可以叫保安的开门的，不过也可以直接从保安室里过去，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让保安开门的话感觉很麻烦，我直接走里面过去吧。

这么想着，便走近拉开了保安室的门。从门缝中露出的光芒逐渐变大，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原木桌子，与更加熟悉的，躺在椅子上，意想不到的人。

齐肩的中长发，带着淡淡的棕黄，脸部轮廓清晰，从散乱的刘海中透出的紧闭的眼眸，眼眶饱满，透露着温柔的感觉。微微蹙起的眉毛显得有点忧伤。

没错，是她啊。

我的心脏瞬间狂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脑中一片混乱，呆在原地无法行动，下意识的想夺门而出，但又怕轻轻一动就会惊醒她。

就这样与空气僵持着，幸好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怎么会在这里睡着？心中涌现出好奇，但又不敢去过多揣测些什么，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平稳的气息，熟悉的神色，这一幕总觉得很熟悉。啊，对了，那么多在图书馆的日子，在自习室的时光，她就是这样不自觉的在我身边睡着，轻轻挨着我，脸上的神情总是放松和享受的。而我基本上在忙着写作或者绘画，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发，露出笑容。

我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光，能让我想起以前和妹妹一起的平凡日常，与蕴含其中的琐碎幸福。

而眼前的景象，与时光里的画面重合，但立场却不一样了。

我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悲伤，明明做出决定的是自己，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可现在怎么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已经把手放在门把手的我没有选择开门，只是慢慢的，轻轻的走近她。冬季里她的打扮也不会少了活力。但眼前的她，身上是长长的褐色风衣，里面是看上去就很厚的白色针织衫，下身为一直延伸小腿的长裙，裙摆边缘镶着花纹。这种文静的穿搭让我觉得很少见。

应该很暖和吧，真不像她啊……

我轻声叹了口气，打算绕过她前往收发室。

终究是无法去面对她的感情，既然我选择了妹妹而不是她，那必然会受到伤害。这是我明白的事情，只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选择，或者说，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在我的心中甚至在与妹妹之间比较。她不明白分开的理由，我也不想说。

我自认为没有发出动静，但留在我准备开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唔……嗯……终于等到你了……]

我不敢回过头，可身体却也无法前进，仿佛重力被无限放大，拉扯着我。

[话说……我在讲话呢……看都不看我一眼也太不礼貌了吧？]

她温吞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耳膜。没办法了，我机械地转过身，看到她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双眸注视着我，眼中并没有我想象的脆弱，也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平淡。

[啊……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啊……是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这个……要去问问你那可爱的后辈了。]

啊，这个家伙，原来昨天晚上是和她在一块吗？

[你昨天晚上和他在一起？]

[是的……呃……别误会，是他主动找到我，和我说他晚上见到了你的事情。]

说完她又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

[呵呵……感觉他都比你关心我呢。]

她的语气宛如在称述一个简单的不得了的事实。

我无法回应，沉默地站在原地。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求你和我复合的，而且……那也没用。]

她把脸转过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只是……想听你说一件事。]

我有种被人卡住脖子的感觉，呼吸愈发变得困难。

[我在你心里，从来都不是第一，对吗？]